白炽灯管在头顶震颤,他看见父亲耳垂撕裂的伤口正在收银台上重生。
"鲔鱼三明治要加热吗?
"年轻人第三次询问时,硬币正从他指缝坠落。
顾沉舟的视线被银光钉死在对方耳垂——闪电劈开雨幕的刹那,那枚平安符耳钉泛起诡异的青芒,螺纹状弯钩上凝结着似曾相识的血痂。
记忆在视网膜灼烧。
三个月前,殡仪馆惨白的日光灯下,入殓师捏着镊子将碎肉填回父亲撕裂的耳垂。
"活人才能戴得住这种弯钩耳钉。
"老师傅的嘟囔混着福尔马林气味在停尸房飘荡,"您父亲被发现时,右耳骨整个豁开了,像是......"像是有人硬生生扯下耳钉。
此刻林深发梢甩落的水珠正沿着耳钉螺纹旋转,在锁骨处洇出淡青淤痕。
顾沉舟摸向自己左胸口袋,那里藏着从父亲遗物袋偷拿的耳钉盒——本该成对出现的另一枚耳钉,在尸检报告中不翼而飞。
"我不需要施舍。
"画板坠地的闷响惊醒了顾沉舟。
林深弯腰时后颈衣领滑落,放射性疤痕如钢筋烙印的焦痕刺入他瞳孔。
锁骨处的蜈蚣状烧伤突然突突跳动,顾沉舟军靴碾住飞溅的猩红油彩,永兴建筑的LOGO水印在鞋底裂成两半。
混凝土开裂的脆响从脊椎深处传来。
八个月前永兴大厦浇筑事故的监控画面突然在颅内闪回:父亲戴着红色安全帽走向第37层脚手架,暴雨中的塔吊像断颈的天鹅垂下头颅。
混凝土泵车突然爆裂,他看见父亲耳垂闪过银光,看见染血的平安符坠入未凝固的水泥。
"先生?
"林深的声音裹着松节油与铁锈味。
画板边缘露出的诡谲油画正在呼吸——燃烧的脚手架在暴雨中扭曲成人类脊椎,每一节椎骨都镶嵌着永兴建筑的青铜铭牌。
顾沉舟伸手去抓那片衣角时,对方卫衣袖口滑落的疤痕正与他锁骨处的烧伤完美镜像。
"2021年9月17日,你在永兴大厦工地。
"这不是询问。
军靴碾碎的水泥碎屑在肠腔里翻涌,顾沉舟想起事故报告里那个消失的目击者。
消防员从废墟里挖出父亲时,混凝土里混着半枚带耳骨的耳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