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我还是晚了!”
林附香的手渐渐松开缰绳,身体随马儿走动,摇摇欲坠。
“爹——娘——弟妹——我这就随...?
我该...?
我...”哗——“真晦气!”
附近商贩一桶水泼在地上,瞬间便混入血色之中。
“哎呀,快点干吧!”
妇女面上蒙着粗布,快速挥舞着手里扫帚,“这要不收拾干净,怕是明天也做不了生意。”
“明天?”
一老妪长出一口气,“出了这档子事,怕是一年半载都没什么买卖喽!”
妇女丧气的扔了手中的扫帚,指着林府大门怒骂:“一家子祸国殃民的败类,害死那么多人命不说,还连累九族,连累我们这些无辜百姓。
呸!
我看你们死了也要下地狱。”
“不,不是的,我们林家不是败类,爹爹更不会害人。”
林附香喉间冒出一股腥甜,眼睑微敛,“我们林家不该蒙受这不白之冤,我应该去查***相,我应该让真凶血债血偿!”
林附香的手突然握紧缰绳,“驾——”随着马儿的一声长鸣,林附香消失在夕阳之中。
六月的京都,花团紧蹙,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铺展在世人眼前。
人声鼎沸的中街上,各式各样的店铺琳琅满目,商贩们吆喝声此起彼伏,构成了一曲生动的市井乐章。
就在这繁华喧嚣之中,一辆缓缓穿行的华丽车驾,引起了一阵骚动。
“快看啊!
那是大魏的公主拓跋月。”
“哇噢——这马车也太奢华了吧!”
“对呀对呀,咱们圣上祭天那次的马车,也没这么华贵呢!”
那马车装饰得极为考究,金碧辉煌的车架,多彩的宝石流苏垂挂,每一处细节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车驾之中,拓跋月眉如远山含烟,眼若秋水盈盈,举止间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与贵气。
“我说你们看什么车啊!
那拓跋月才是稀世珍宝。”
“天啊!
怎会有女子生的这么好看?
难怪是七国第一美人。”
“就是可惜了,才十八的女娃,要与咱们八十的圣上和亲。”
“谁说不是呢?
暴谴天物哦!”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至皇家别苑。
大门缓缓打开,一队身着华丽服饰的命妇们,在管事公公的引领下,列队出迎,而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林附香的婆母,徐静贤。
徐静贤春风得意满脸堆笑,完全不像死了儿媳的样子。
她的眼神随着由远而近的马车停住,眼神恭敬的跟随大魏公主下车的身影。
拓跋月被婢女搀扶着,在门口站定的那一刻,缓缓抬起了头。
徐静贤与她西目相对,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恭迎昌怡公主殿下——。”
众人纷纷下跪行礼,只有徐静贤呆愣在原地,旁边的一位贵妇扯了她两遍衣摆,她才猛的回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下头。
“婆——母——”拓跋月几乎贴到她的脸上,一字一顿的咬出两个字。
徐静贤抬眼看到面前,硕大的两颗眼珠,“林,林附香?
鬼啊——”她抓着身边的妇人推到前面,连滚带爬的往门里跑。
林附香哭呛着躲到婢女怀里,用大魏语,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与惊慌。
“徐夫人——,”管事公公尖细的嗓音大喊,“徐夫人突发恶疾,快——快送徐夫人回府。”
一阵混乱后,林附香被贵妇们倾心相劝一番,终于是在别苑安顿下来。
少师府,正厅。
啪——王默一手将茶盏重重砸向地面,一手握着圣旨颤颤发抖。
“呜呜——”徐静贤摸着眼泪,“都怪我当时太心慈手软,想着婆媳一场,扔到河里给她留个全尸,谁能想,她竟然没死,还变成大魏公主回来了?”
啪——“我多年钻营才为你争到的诰命,就被你这么丢了,你竟还不管好你的嘴?”
王默反手给了徐静贤一记耳光,“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别说那是拓跋月,就算她真是林附香,也地给我忍住!”
“老爷——!
您是没看到那个眼神,分明是来找我锁命的。”
徐静贤指天发誓,“我敢保证,那人就是林附香,对了,她,她还叫我婆母。”
徐静贤打了一个寒战,“不会错的老爷,我用我儿子的性命发誓,那个拓跋月,就是林附香。”
“你儿子?”
王默冷笑,“若不是我王家三代单传,就他王显一个儿子,我早将你母子二扔进淮阳河喂鱼了。”
“可是...”“不用可是,送亲使团走之前,皇上都要做足面子,”王默冷脸看着她,“你现在就去皇家别苑给我跪着,首到拓跋月原谅你为止。”
“啊?”
徐静贤后退一步,捂着心口,“可当时,是我亲自下令杀的她,她肯定不会原谅我的。”
“那不正好,”王默满是坑洼的脸上,勾起一丝诡异的笑。
“若她对你故意刁难,你在对她的身份起疑也不晚!”
皇家别苑,林附香己经开始用晚膳了。
“据说,事儿是上午传到宫里的,旨是下午宣的,估计现在,你昔日的婆母,正为丢了诰命哭呢!”
婢女环儿一边布菜,一边把消息讲给林附香听。
“我那婆母最是好面子,”林附香握着筷子,却没往嘴边送,“平日里的私宴,她从不予没有诰命的夫人下贴,我还真想看看,她现在是个什么样嘴脸?”
“少师府那恶妇来了。”
婢女佩儿从门外进来。
“这么晚了,她来干什么?”
环儿看向林附香。
“她竟还敢主动上门?”
林附香放下筷子,调整了表情,“走,看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样?”
林附香带着环佩两位婢女刚走到门外,就见徐静贤磕头如捣蒜。
“臣妇有罪,臣妇有罪,臣妇今日不该惊扰了公主殿下,望昌怡公主恕罪。”
“这个嬷嬷在说什么?”
林附香用魏语,问身边的环儿。
环儿将徐静贤的话,用魏语复述了遍。
林附香用魏语回说:“无碍的,听说今日是您突发旧疾,好些了吗?”
徐静贤听完环儿翻译,面色一僵,“好些了,好些了,公主您没受惊就好。”
“我也是第一次远行,胆小了些,现在无碍了,嬷嬷您早些回去吧。”
环儿翻译说“多谢公主多谢公主。”
徐静贤一边磕头,眼珠子一边乱转,“今天其实也怪我眼花,把您看成一个旁人了。”
“哦?”
林附香眼睛瞪得溜圆,还带着笑意,“你们大盛有姑娘和我很像?
她叫什么名字?”
这个老虔婆,想到我的名字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
林附香在心里问,却听到。
“现在看清了,一点都不像,”徐静贤一脸谄媚说着,一边紧盯着林附香的表情,“而且她那个贱名,公主还是不听为妙,恐污了您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