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血绘阎罗》
数码相机突然自动调成红外模式,取景框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脚印——那些深浅不一的足印穿透宫墙,首指景阳宫后的阴阳道。
"第七次了。
"她摩挲着胸前的故宫工作证,金属镶边在月光下泛着青黑。
自从接手养心殿大修工程,每晚十一点零七分,东筒子夹道的墙皮都会渗出褐色液体。
而此刻腕表显示23:06,琉璃瓦上的脊兽影子正在扭曲成跪拜的人形。
手机突然震动,监控室发来的紧急通告在屏幕炸开:”西六宫B3区红外警报,疑似盗洞!
“陆青瓷抓起工具箱冲进雨幕。
雨水打在太和殿前的铜鹤上,蒸腾起带着铁锈味的白烟。
当她拐过翊坤宫廊柱,却看见个浑身湿透的男人正蹲在盗洞前——他锁骨处的暗红符咒在雨中蒸腾出黑气,正是昨夜从监控里见过的林九初。
"故宫重地,闲人免入。
"她抽出缠在腰间的镇魂钉,金属尖端在雷光下泛着血槽的暗红。
男人转身举起证件,工作牌上"法医助理林九初"的字样被雨水泡得发胀:"我在追查连环盗尸案,死者胃里..."话音未落,盗洞里突然传出指甲刮擦金砖的声响。
陆青瓷的镇魂钉脱手飞出,钉入洞口的瞬间,整条夹道两侧的宫墙渗出褐红色液体。
那些粘稠的浆体在砖缝间游走,逐渐勾勒出张牙舞爪的百鬼夜行图。
"退后!
"林九初突然将她扑倒在地。
盗洞里窜出的黑影擦着头皮掠过,陆青瓷闻到了熟悉的防腐剂味道——是福尔马林混合着苗疆蛊虫的腥甜。
白小蛮的人皮灯笼卡在盗洞深处,灯面上绣的骷髅正被某种力量撕扯变形。
林九初摸出罗盘时,磁针疯狂震颤着指向盗洞底部:"下面是空的,有东西在共振。
"陆青瓷用鞋跟碾碎爬出洞口的尸鳖,冷眼看着男人腰间的苗银匕首:"故宫地下埋着九千九百九十九具太监的瓮棺,林先生确定要趟这浑水?
""如果和这个有关呢?
"林九初摊开掌心,战国蚁鼻钱在雷光下映出七星纹路。
陆青瓷瞳孔骤缩,那枚铜钱与她修复的《十殿阎罗图》残卷上记载的法器纹样完全一致。
盗洞深处突然传来钟鸣。
两人对视一眼,顺着绳索滑入地宫时,陆青瓷的洛阳铲撞上了青铜镜面——镜中倒映的并非他们身影,而是三百名戴盔披甲的阴兵正抬着七星棺走向太和殿。
"别碰镜子!
"她拽住林九初探向镜面的手。
镇魂钉突然发烫,镜中阴兵齐刷刷转头,腐烂的面孔紧贴镜面挤压变形。
陆青瓷的故宫工作证"啪"地裂开,露出夹层里血绘的阎罗王画像。
林九初锁骨符咒猛然灼烧起来。
他扯开衣领时,镜面突然泛起涟漪,白小蛮的声音从镜中传来:"阿初哥,你左手边第三块金砖!
"苗银匕首撬开金砖的刹那,地宫穹顶的琉璃瓦开始簌簌掉落。
陆青瓷用镇魂钉划破掌心,血珠滴在砖下露出的青铜匣上,竟激活了表面阴刻的北斗七星图。
"是锁龙钉。
"她抹开铜锈露出底部铭文,"嘉靖十九年铸,用于镇..."爆炸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盗洞上方传来唐晚舟的厉喝:"林九初!
你竟敢破坏现场!
"强光手电刺破黑暗的瞬间,镜中阴兵突然暴动。
林九初眼睁睁看着镜面伸出腐烂的手,将唐晚舟拽入镜中世界。
陆青瓷的镇魂钉脱手飞出,钉在镜面时溅起血花,那些血迹竟在空中凝成嘉靖年间的星象图。
"抓住我!
"白小蛮的银***从镜中传来。
林九初纵身跃入涟漪前,瞥见陆青瓷撕开《十殿阎罗图》残卷,血绘的秦广王正从纸面爬出半截身子。
镜面在身后轰然闭合。
他跌进堆满青铜器的配殿,看见唐晚舟正用解剖刀抵着白小蛮咽喉,而她们身后是口雕满咒文的七星棺——棺盖上钉着的七枚锁龙钉,与他手中的战国蚁鼻钱纹路严丝合缝。
"阿初哥选谁呢?
"白小蛮指尖蛊虫组成个笑脸,"选法医姐姐,我就打开这口棺材。
"唐晚舟的刀尖逼近一寸:"棺内检测到你的DNA,林九初,你究竟..."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三百阴兵穿透宫墙而来,腐烂的手指齐刷刷指向七星棺。
林九初背后的符咒猛然剧痛,他听见陆青瓷的声音穿透镜面:"嘉靖十九年七星移位,快钉死棺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