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模糊的景象渐渐清晰。
藕荷色的轻纱床帐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晕,银线绣制的缠枝牡丹花纹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在床榻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额角传来阵阵钝痛,让她不自觉地蹙起眉头,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
"翠儿..."她下意识唤道,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一般。
"姑娘醒了!
"一个梳着精致双丫髻的小丫鬟慌忙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甜白釉面上绘着的折枝梅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茶汤在盏中荡起细小的涟漪。
"阿弥陀佛,您可算醒了,奴婢这就去禀告老...""镜子..."雷萱萱艰难地撑起身子,锦被滑落时发出细微的窸窣声,露出素白的中衣领口,上面用银线绣着细小的雷字家纹。
"快拿镜子来..."翠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黄花梨木梳妆台前,鎏金铜镜在她手中反射出一道晃眼的光斑。
镜框上精细雕刻的缠枝莲纹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金光,当她将镜面转向床榻时,雷萱萱的呼吸骤然停滞——铜镜里映出一张全然陌生的鹅蛋脸。
肌肤如新雪般洁白却透着病态的苍白,柳叶眉下是一双含着水光的杏眼,左眼角缀着一颗小小的泪痣,像一滴永远落不下的眼泪。
最触目惊心的是额角处一块青紫的淤伤,周围还泛着淡淡的血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狰狞。
她颤抖着抬起手,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镜面就猛地缩回。
镜中人也跟着做出相同的动作,纤细的腕子上戴着一枚再熟悉不过的凤纹玉佩——正是考古现场那枚泛着诡异青光的古玉,此刻正安静地贴在她的脉搏处,玉面上的血色纹路比记忆中更加鲜艳。
"我这是..."指尖传来的刺痛让她确信这不是梦境,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的墨香。
这不是她常年拿考古刷的手——这双手白皙柔嫩,只在虎口处有一层薄茧,显然是常年执笔留下的痕迹。
"姑娘昨儿在海棠园赏花时不小心摔着了,"翠儿红着眼眶解释,手指不安地绞着杏色汗巾,"额头磕在青石阶上,昏迷了整整一夜。
"小丫鬟轻轻抚平锦被上的褶皱,云锦被面上绣着的牡丹花在她指下微微颤动。
"这枚玉佩当时烫得吓人,把衣裳都..."雷萱萱没有听完就猛地抓住翠儿的手腕,小丫鬟腕上的银镯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现在是什么年份?
"她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微微发颤。
"弘、弘昌十二年三月初八..."翠儿被她的反应吓到,结结巴巴地回答,杏眼中盈满担忧。
铜镜"咣当"一声跌落在地,在青砖地面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雷萱萱死死盯着自己陌生的双手,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的墨香。
窗外一阵风吹落海棠花瓣,粉白的花瓣轻轻飘落在梳妆台的螺钿妆奁上,发出几不可闻的声响。
雷萱萱突然想起昏迷前最后的画面:那枚出土玉佩迸发的刺目青光,还有...她猛地低头看向腰间的玉佩,指尖触及玉面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温热顺着血脉蔓延开来,仿佛有生命般在她皮肤下游走。
这不是梦。
她真的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