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开兰州，她就一首沉默不语，手指不停地摩挲着那个装有黑色晶体的铜盒。
"还有二十公里就到了。
"秦阳试图打破沉默，"那个小镇叫什么名字？
""黑水镇。
"林雨晴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不过当地人叫它影谷，因为西面环山，阳光每天只有正午时分才能照进镇子。
"秦阳注意到路边的植被开始变得稀疏，树木扭曲成奇怪的形状，树皮上布满暗色的纹路，像是被什么酸性物质腐蚀过。
"这些树...看起来不太正常。
"林雨晴摇下车窗，一阵带着金属腥味的风灌进车内："空气中有硫磺的味道。
"随着车辆接近目的地，秦阳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GPS显示他们己经进入黑水镇范围，但道路上没有一辆车，两旁的山坡上看不到任何放牧的羊群或耕作的农民。
"有点不对劲。
"秦阳减速驶入镇中心，街道两旁的店铺门窗紧闭，广场上的喷泉干涸己久，长椅上积了厚厚的灰尘。
"现在是下午三点，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林雨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停车！
"秦阳猛踩刹车，顺着林雨晴指的方向看去——镇卫生院门前的台阶上，散落着十几部手机、钱包和钥匙，甚至还有几双鞋子，就像它们的主人正在行走时突然蒸发了一样。
"和新闻里报道的其他失踪事件一样..."秦阳感到一阵恶寒，"但这里的情况似乎发生得更早。
"他们谨慎地下车，走近那些遗落的物品。
秦阳蹲下身，用笔尖挑起一部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一条未发送的短信："天上有什么东西在动，不像飞机也不像鸟..."林雨晴站在卫生院门口，脸色惨白："里面...有东西。
"秦阳走到她身边，透过玻璃门看向昏暗的走廊——地面上拖着数十道暗红色的痕迹，从各个诊室延伸出来，汇聚在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像是有什么东西把病人和医护人员拖向了那里。
"我们得离开这里。
"秦阳本能地后退，"应该报警...""没用的。
"林雨晴摇头，"父亲说过，一旦暗蚀开始，受影响的地方就会从普通人的记忆中消失，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她指向远处一栋三层小楼，"那是镇上的招待所，父亲最后就住在那里。
我们得去看看。
"招待所大堂同样空无一人，前台登记簿翻开在七天前的日期，上面有林教授的签名。
秦阳注意到签名下方的备注栏写着："观测到第三类接触，样本采集完毕，警告无效。
""302房。
"林雨晴拿起一把落满灰尘的钥匙，"父亲长期租用的房间。
"楼梯间的墙壁上布满了细小的刮痕，越往上走，刮痕越密集，到三楼时，整个走廊的墙纸几乎被撕扯殆尽，***的水泥墙面上刻满了那个诡异的符号。
302房的门锁己经被破坏，门虚掩着。
秦阳推开门，一股腐臭与化学药剂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房间内一片狼藉，床垫被剖开，窗帘扯落，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贴满的照片和地图，全部用红线连接，中心是那张秦阳再熟悉不过的气象云图。
"老天..."秦阳走近那面"证据墙"，发现上面不仅有气象数据，还有世界各地古代遗址的照片，每一个遗址中都出现了那个符号。
更令人不安的是，几张模糊的夜间照片中，星空被某种半透明的、凝胶状的物质部分遮蔽，而那些物质正形成与气象云图相同的图案。
林雨晴在书桌前翻找，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秦阳，过来看这个。
"那是一本古老的皮质笔记本，比林教授留在办公室的那本更加破旧。
翻开的第一页上用褪色的墨水写着："暗蚀观测记录，1937年，黑水镇。
""这不可能..."秦阳快速翻阅，发现里面记载了八十多年前这个小镇上发生的完全相同的事件——居民集体失踪，天空出现异常现象，以及...一个被称为"观测者"的小女孩幸存下来，她描述看到"透明的影子从地下升起，将人们拖入墙壁中"。
"1937年..."林雨晴的声音颤抖，"那是我祖母的年代，她当时就是黑水镇的人。
"秦阳翻到最后几页，发现是林教授新近添加的内容，上面详细记录了镇上最近出现的异常：先是家畜失踪，然后是儿童报告看到"透明人"，最后是整个镇子的居民在三天内陆续消失。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林教授死亡前一天，上面只有潦草的几个字："它们找到了观测之石，必须阻止仪式，雨晴是最后的希望。
"窗外，天色突然暗了下来。
秦阳看向窗外，惊恐地发现那片暗红色的云不知何时己经笼罩在小镇上空，云层中闪烁着诡异的脉动光芒。
"我们得走了，"秦阳合上笔记本，"现在就走。
"林雨晴却站在原地不动，她的眼睛反射着窗外诡异的红光："太晚了...它们己经知道我们在这里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整栋楼开始轻微震动，墙上的符号一个接一个亮起暗红色的光芒。
远处，一种像是无数玻璃碎片摩擦的声音从镇中心传来，越来越近。
秦阳抓住林雨晴的手腕："无论那是什么，我们都不能待在这里！
"他们冲下楼梯，刚跑出招待所大门，就看到街道尽头的地面开始隆起，沥青路面像液体一样波动，数十个半透明的人形轮廓正从地下缓缓升起。
它们没有五官，身体像是流动的凝胶，却清晰地呈现出人类的轮廓，每一个都拖着长长的暗红色痕迹，向两人移动。
"跑！
"秦阳拉着林雨晴向越野车奔去。
那些透明生物的速度快得惊人，转眼间就缩短了距离。
秦阳发动汽车的瞬间，一个透明人形扑到了挡风玻璃上，它的"面部"突然裂开，露出一个旋转着的、由无数细小牙齿组成的圆形口器。
林雨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从铜盒中取出那块黑色晶体按在挡风玻璃上。
透明生物像是被灼烧一般迅速后退，发出刺耳的嘶鸣。
秦阳猛踩油门，越野车撞开几个挡路的透明生物，冲向镇外。
后视镜中，整个黑水镇的建筑物开始扭曲变形，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揉捏着，而那些透明生物的数量正在成倍增加。
"它们是什么东西？
"秦阳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
林雨晴紧握着那块发烫的黑色晶体，声音里带着某种超越恐惧的冷静："父亲笔记里称它们为虚空之子...是吞噬者的先遣部队。
""吞噬者？
""远古时期被封印在地球深处的某种存在，"林雨晴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而暗蚀...就是它苏醒的过程。
"越野车冲出黑水镇范围的那一刻，秦阳在后视镜中看到整个小镇被一团突然膨胀的暗红色雾气吞噬，随后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