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舒看着窗外,今年的雪下的真大,不过小半天的时间雪层已经没过了人脚踝处。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在树根下堆雪人,就差雪人的两个手臂了,他蹦起来想要抓住大树最矮的那根树枝,没成想树枝没够到跳下来时还把刚堆好的雪人碰倒了。
“可惜了。”时舒喃喃地说。
“你说什么?”
男人的话让时舒回过神来,时舒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男人,一身深蓝色西装,里衬穿了一件不搭的蓝领衬衫,袖长也太短,手腕上的手表被有意无意的遮掩,大约是什么不知名牌子硬拿来做搭配的,衣服与人不相配,这也是一种可惜。
男人名叫徐奕,家里在南方做餐饮生意,这次寒假不知道什么缘由留在了北方,室友和室友男朋友有意撮合,不管怎样面子还是要给的。
时舒一边礼貌性地微微一笑回复“没事。”一边把手边的菜单推向对面,“你先点餐,我出去打个电话。”然后没等男人说话快速披上大衣拿着围巾出了门。
熟悉的冷空气扑面而来,雪花落在脸上、头发上,不时地能感受到一点融化后的湿润。
时舒倚在西餐厅门口的柱子上点了根烟,烟慢慢吸进肺里再从鼻子中呼出,眼前渐渐因烟雾变得模糊,时舒觉得自己心情好了一些,对于身边来来往往投来的目光,时舒早就习以为常。
从小到大她因为这张脸吃了太多红利,五官生得标致不说,偏偏皮肤又粉白如雪,随了父亲高挺又带点英气的鼻子,又随了母亲薄厚适中的嘴唇,一米七三高挑的个头偏又吃不胖,体重从不过百,该有肉的地方又一点不落下,基因彩票也不过如此了。唯一让她有些不满的是这一双单眼皮的眼睛,可因为天生眼窝深邃加上眼睛大常常被误会是双眼皮。
按照朋友的话来说,时舒笑起来娇艳地像沾满露水的玫瑰,等她静静地坐在那,拿那双眼睛注视你,你又会觉得她充满了疏离感,好像怎么都走不进她心里。
“呜呜呜......”时舒闻声抬起头,不出所料是那雪人没堆成的小男孩,零下的温度小男孩就坐在那哭,时舒瞧了瞧四周,连个家长的影子都看不见,小男孩偏又哭的越来越大声,时舒深吸完最后一口烟,一边扔在地上用靴子踩灭,一边皱着眉嘴里嘟囔着,“家长死哪去了?”然后就抬脚向小男孩的方向走去。
“你爸爸妈妈呢?”时舒边问边从大衣兜里拿出纸给小男孩擦眼泪。一听这话小男孩看着她哭的更激烈了,时舒心里想这是触发什么开关了,眼看着路过的人都来看热闹,时舒没等他继续嚎就一把把他扶了起来。
“真矫情。”时舒突然说。
小男孩闻言愣住了没再哭。
“矫情是什么意思?”小男孩刚哭完还在抽泣。
看着他小脸冻得通红,时舒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围巾给他围上了,给小脸包的像一个小馒头,就只露出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哭的没有用就是矫情。”她挑了两根差不多一边长的树枝折了下来,然后蹲在地上攒了一个比之前更大的雪球。
“站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小屁孩。”时舒回过头冲小男孩喊道。
“我可知道小屁孩是什么意思。”小男孩边走边嘟着嘴嘀咕。
“给我做个头。”时舒在给雪人的身子固型。
“那叫雪人脑袋。”小男孩又嘀咕。
“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这回时舒真想给他一脚。
“你来给雪人安手臂。”时舒把树枝给他,看着小男孩终于开开心心的笑了,用小手一左一右的把树枝***了雪球。
“还差两只眼睛!”
“嗯......好了!”
“你怎么不用你自己的?”
“我大衣比你还贵呢。”
“家家!”时舒听见老远传来一个男人声音,想着或是这孩子的爸爸。
“你一个当父母的......”还没等话说完,时舒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准确地来说是又陌生又熟悉。
“时舒?”耳边传来了两个男人的声音。一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一个是餐厅里那位久等不见她人影出来寻她。
“好久不见,还有约,先走了。”时舒裹紧大衣向路对面的徐奕走去。
徐奕很绅士地走在前面开了门,进门前一瞬时舒不自觉地回了头,看着男人蹲在那不知道在跟小男孩说着什么,他变化真大,时舒心想着便转过头进了餐厅。
“刚刚那个他是?”徐奕试探地问。
“老同学。”时舒确实没有撒谎。她和温冬航自从高中毕业后便没再见过,大概有两年了。在高中时也因为不在一个班并没有什么交流,至于高中不在一个班是怎么认识的,时舒提都不想提。
“高中同学吗?”徐奕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了解她的机会。
“牛排凉透了味道和口感就不好了,快吃吧。”时舒打断他。
初次见面最好的沟通就是点到为止,刨根问底后就不会想有第二次见面了。
餐厅外是温冬航和温冬家大眼瞪小眼。
“她跟你说什么了?”温冬航望了望对面的餐厅,“Love&Fairy”,小姑娘现在吃饭这店名还挺有情调。
“矫情。”
“什么?”
“那姐姐说的!”温冬家露出个小眼睛,“她还说什么哭的没用就是矫情,哥,我听不懂。”
“你还哭了?不就是爸妈没陪你过生日?”温冬航捏了捏弟弟的小脸蛋。
“你还说!你跑哪去啦!我一个人在外面好冷,那个我也够不到。”温冬家指着树上最矮的那个树枝。
温冬航看了看把温冬家缠的像个小花卷的围巾,又看了一眼立在那的大雪人,雪人旁边那两根像测量过的一样长的树枝,还有雪人的眼睛......那眼睛怎么那么熟悉?温冬航的目光几乎是慢慢平移到了温冬家的小脑瓜顶,只见出门前还完好的毛绒帽子,现在出现了一堆线头,而应该在上面的两个扣子此时正嵌在雪人脸上无辜的看着他。
温冬航被气笑了,这小姑娘的性格别说两年只怕是再过八百年也还是这样。
“啊嚏”时舒打了个喷嚏,“肯定是那小屁孩帽子上没扣挨骂了,然后反过来骂我。”
“跟他哥一样!都是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