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商业鬼才
他光着脚冲到前院，只见晾皂架倒在地上，上百块雕花香皂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满地散发着恶臭的猪粪。
"这是陈记送的见面礼。
"苏婉清蹲下身，用剑尖挑起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以粪还皂，倒是挺押韵。
"王杨冰捏着鼻子凑近观察，突然眼睛一亮："二狗，拿火钳来！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他小心翼翼地从猪粪里夹出几块完好无损的香皂，"看这油膜包裹的状态，说明他们是用新鲜猪粪...等等你们退那么远干嘛？
这是科学！
"半个时辰后，破庙后院飘起诡异的香气。
王杨冰把"粪中取皂"的战利品扔进大锅煮沸，又加入大量桂花精油。
"这叫高温灭菌消毒法，"他边搅动锅里的混合物边解释，"经过处理的香皂不仅更安全，还会带点独特的...大地气息。
"苏婉清的表情像是吞了只活苍蝇："你确定有人买？
""当然！
"王杨冰神秘一笑，"我准备给这个系列取名金玉满堂，宣传词都想好了——采天地精华，聚万物灵气。
"事实证明王杨冰的营销天赋堪比现代广告鬼才。
当"金玉满堂"系列上市时，他特意在每块香皂里嵌入一粒碎米，宣称这是"吸收日月精华的灵米"。
应天府的贵妇们为抢购这些"带仙气的香皂"，差点把白露坊的门槛踏平。
这日晌午，王杨冰正在教王小丫用碘酒做防伪标记，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喧哗声。
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胖妇人带着十几个丫鬟闯了进来，活像只开屏的孔雀。
"王公子！
"胖妇人挥舞着团扇，"听说你这儿有能让人变美的香皂？
"王杨冰刚要开口，胖妇人己经一***坐在长凳上，震得房梁簌簌落灰："我家老爷最近纳了个狐狸精，那***皮肤白得跟鬼似的！
王公子，你可要帮帮我！
""这个..."王杨冰擦了擦冷汗，"我们新出的雪肌皂确实有美白功效...""多少钱都行！
"胖妇人一拍桌子，"我要一百块！
不，两百块！
"王杨冰看着摇摇欲坠的房梁，赶紧答应："夫人稍等，我这就去取货。
"他转身时，听见胖妇人对丫鬟们说："你们也买些，回去给老爷的相好们用...记得往里面掺点辣椒粉！
"送走这位"大客户"后，王杨冰瘫在椅子上："二狗，明天开始收购薏仁和芦荟！
"三天后，王杨冰带着特制的"雪肌皂"去送货。
刚走到胖妇人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杀猪般的惨叫。
他探头一看，只见胖妇人正追着一个白面书生满院子跑："你个没良心的！
用了王公子的香皂，皮肤比我还白！
"王杨冰默默放下香皂，转身就跑。
这单生意，还是让苏婉清来收账吧。
回到白露坊，王杨冰发现门口排队的队伍里混进了十几个浓妆艳抹的男子——都是教坊司的小倌。
为首的花魁翘着兰花指娇嗔："王公子，给奴家也做款美白皂嘛～"王杨冰落荒而逃时，苏婉清正倚在二楼茶室窗边笑岔了气。
她今日穿了鹅黄色襦裙，发间的步摇随着笑声轻颤，晃得王杨冰有些眼晕。
"王公子现在可是红人了。
"苏婉清递过茶盏，"连城东的李员外都派人来打听美白皂的配方。
"王杨冰手一抖，茶水洒在宣纸上。
他急忙揉皱纸团："苏小姐可知...李员外最近在忙什么？
""听说在筹备新铺子。
"苏婉清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前日有批神秘货物从城外运来，押车的都是生面孔。
"她蘸着茶水在桌上画出个古怪符号，"这是他们箱子上的标记。
"王杨冰瞳孔骤缩——那分明是硝酸钾的化学式！
他强装镇定转移话题："不说这个，苏小姐可愿入股新生意？
"说着掏出一支琉璃瓶，"此物名为暗香浮动，抹在耳后..."他突然卡壳，因为苏婉***的把香水抹在了耳后。
少女的体香混着茉莉芬芳扑面而来，王杨冰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楼下突然传来王小丫的喊声："大哥！
陈记的人又来泼粪啦！
"这才把他从旖旎气氛中解救出来。
当夜，王杨冰在破庙召开"战略会议"。
他在沙盘上插满小旗："陈记最近换了掌柜，据说是漕帮三当家。
我们要...二狗！
别偷吃棋子！
那是用皂角雕的！
""他们现在分三路进攻。
"王杨冰用木棍指点，"一是低价倾销，二是仿造包装，三是..."他敲了敲写着"美人计"的木牌，"今早有六个姑娘自称是我远房表妹。
"王小丫举手："早上来的明明是七个！
""重点不在这里！
"王杨冰扶额，"从明天开始，所有香皂都要加上防伪标记。
"他举起一块嵌着"白"字的皂，"用特制模具压制，中间藏有淀粉层。
二狗，去煮一锅米汤。
"次日，白露坊门口支起验货台。
王杨冰当众演示：用毛笔蘸米汤涂抹防伪标识，遇碘即显"真"字。
围观群众拍案叫绝之际，他顺势推出"以假换真"活动——拿仿品换正品可享半价。
陈记掌柜气得吐血那日，王杨冰正带着苏婉清在秦淮河试验新发明的"水上浮皂"。
画舫行至河心，他忽然掏出一块雕成莲花状的香皂："此物入水不沉，随波漂流时会散发香气，名曰步步生莲..."话音未落，整条河的画舫都疯了。
歌姬们争相抛洒银钱，有个豪客首接扔出金镯子。
王杨冰手忙脚乱接住镯子时，画舫突然倾斜——原来是王二狗在船尾偷放"水上浮皂"，此刻整条河漂满了莲花皂。
"王公子，"苏婉清扶着船舷笑出泪花，"你可知《南华经》有云：巧者劳而智者忧？
""苏小姐，"王杨冰晃了晃装满金银的竹篓，"你可知马克思说：资本来到世间，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是夜，王杨冰在账本上勾画新工坊的蓝图时，窗外突然射入一支羽箭。
箭上绑着的纸条画着骷髅头，下方歪歪扭扭写着："三日后取你狗命。
"苏婉清夺过纸条嗅了嗅："是漕帮的***。
"她解下腰间玉佩，"明日开始，你搬来苏府住。
""这...不合适吧？
"王杨冰耳尖又开始发烫。
"王公子想多了。
"苏婉清似笑非笑，"西厢房闹鬼，正好需要人镇宅。
"更鼓声中，王杨冰盯着屋顶横梁发呆。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画出奇异的几何图形，恍惚间竟像极了元素周期表。
他突然想起实验室里未完成的课题，想起导师总说"化学是改变世界的力量"。
"至少，"他摩挲着香皂上的防伪标记，"我改变了大明的洗澡方式。
"隔壁突然传来苏婉清练剑的破空声，王杨冰笑着闭上眼睛。
屋梁上，一只蜘蛛正在月光下勤勉结网，蛛丝泛着银光，宛如未尽的方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