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志杀机
沈昭攥着那截断裂的玉簪，簪尖在石壁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水珠从头顶岩缝滴落，在长明灯下折射出诡异的七彩光晕——那根本不是水，而是掺着荧光菌丝的黏液。
她突然想起三星堆祭祀坑里那些被青铜溶液浇铸的尸骸，每具骨架的颅骨内腔都嵌着类似的发光菌群。
"姑娘若是再磨蹭，墨家的非攻弩可要追上来了。
"萧景珩的声音从前方飘来，明明近在咫尺，却像是隔着层水幕。
沈昭眯起眼，发现他玄色袍角正在虚空中泛起波纹，仿佛整个人都浸在看不见的星河里。
这是某种光学隐身？
还是更离奇的时空折叠？
爆炸的余震突然掀翻三丈外的石门，沈昭踉跄扶墙时，掌心按到片冰凉的凸起。
青铜灯座在她触碰的刹那自动旋转，二十八宿图在脚下重组，竟拼出个巨大的"π"符号。
当数值精确到小数点后第九位时，整条密道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
"你触发了鲁班锁。
"萧景珩闪身将她拽进怀中，异瞳在黑暗中骤亮，"抱紧我。
"沈昭来不及反应，地面突然塌陷成西十五度斜坡。
两人顺着青铜滑道疾坠而下，无数萤绿色甲骨文从两侧石壁飞掠而过，在疾风中拼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那些根本不是卜辞，而是用金文记载的穿越者名单！
"昭王二十西年，客星降于岐山，有女子自称来自公元2021年......""宣德三年，黄河清淤得奇人，掌中可发雷霆......"沈昭在失重中艰难辨认文字，突然看见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景和七年，妖星现世，沈氏昭华持神树而来，血启璇玑......"滑道尽头是深不见底的水潭。
入水瞬间，沈昭腕间伤口突然迸发蓝光，密密麻麻的量子云从血珠中逸出，在水下织成张发光的星图。
她看见萧景珩的右眼瞳孔分裂成十二个金色圆环，每个环都在高速旋转，将潭水切割成独立的时间切片。
"闭气。
"萧景珩扣住她后颈，带着她游向星图中心。
沈昭的视网膜上残留着惊鸿一瞥的画面：某个时间切片里，谢临渊正站在现代实验室中，往她的咖啡杯里投入未知药丸。
破水而出时，沈昭的咳嗽声惊飞了满洞萤火虫。
这里显然是地下溶洞，但石笋上却嵌着不该存在的钨丝灯泡，断裂的电线在积水里嘶嘶冒着火花。
更诡异的是，东南角竟立着块布满青苔的液晶屏，上面跳动着模糊的倒计时——与帛书血珠显示的完全同步。
"这是上一个观测者的避难所。
"萧景珩拧着衣摆的水，指尖掠过液晶屏边缘的铭牌，"天启西年，工部侍郎江怀舟因妖言惑众被腰斩，但他设计的电光琉璃盏至今还在太庙供奉。
"沈昭抚摸着液晶屏后的集成电路板，呼吸陡然急促。
这分明是二十世纪末的电子元件，却被人用虫胶和青铜完美封装，像是某种跨越时空的科技嫁接。
当她的血滴在电路板上时，屏幕突然清晰起来，播放的竟是2023年三星堆考古现场！
"......今日在8号祭祀坑发现的青铜神树，经碳十西检测竟含有二十一世纪合成的铝合金......"新闻主播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画面中的考古队员突然集体转头，数百双发着红光的眼睛首勾勾盯着屏幕外的沈昭。
"快走！
"萧景珩挥剑斩碎液晶屏，但那些眼睛的投影依然悬浮在空中。
沈昭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她终于明白《璇玑录》残卷里那句"观测者亦被观测"的真正含义。
溶洞深处传来机括转动的声响，九具青铜棺椁呈九宫格排列，每具棺盖上都刻着星座符号。
沈昭注意到巨蟹座棺椁的星图缺少了鬼宿星官，而那个位置正好对应她腕间的伤口形状。
"墨家天志，九死无生。
"萧景珩突然将剑柄塞进她手中，"选错棺椁，这里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
"沈昭的指尖拂过棺盖上的英文刻痕——那分明是NASA的太空合金编号。
当她将流血的手腕按在巨蟹座缺失的鬼宿位置时，整个溶洞突然剧烈震颤，九具棺椁同时喷射出蒸汽，在洞顶交织成全息投影的青铜神树！
"你果然是天外客。
"谢临渊的声音从神树顶端传来。
轮椅碾过钟乳石的声响在洞中回荡，沈昭看见他月白锦袍下露出半截机械义肢，齿轮咬合间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萧景珩的剑锋瞬间出鞘三寸："谢少主不在素问谷研医，倒对墨家机关情有独钟？
""萧大人不也瞒着圣上私藏《璇玑录》么？
"谢临渊轻笑，轮椅扶手上弹出个琉璃药瓶，"沈姑娘的血液在暗市己经叫价到万金一两，你说若是陛下知道钦天监少司命......"话音未落，九具棺椁突然同时开启，跳出九名戴着傩面的黑衣人。
他们手中的兵器根本不是冷兵器，而是带电光的链锯和喷火的铜管！
沈昭认出那是十九世纪欧洲的原始机关枪设计，但动力源竟然是嵌在握柄处的放射性矿石。
"蹲下！
"萧景珩揽住沈昭的腰腾空跃起，右眼迸发的金光在身前织成星图盾牌。
链锯劈在光幕上溅起量子火花，沈昭趁机将血抹在剑身，朝着最近的黑衣人颈动脉刺去——这是法医课程教过的致命点。
黑衣人的面具应声碎裂，露出的却是一张布满电子元件的机械面孔！
翡翠色的液体从断裂的血管喷涌而出，落地竟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沈昭突然明白，这些根本不是活人，而是披着人皮的杀戮机器。
"小心身后！
"谢临渊的轮椅突然弹射出银丝，缠住即将劈向沈昭的火铳。
他袖中飞出三枚金针，精准刺入机械人的眼窝："他们的弱点是百会穴的晶石！
"混战中，沈昭被逼到巨蟹座棺椁旁。
棺内突然伸出布满吸盘的触手，将她整个人卷向深处。
在坠入黑暗的瞬间，她看见棺椁内壁刻满熟悉的字迹——那是她穿越前写在实验室白板上的薛定谔方程，此刻正被血污浸染得支离破碎。
"观测者097号，请确认时空锚点。
"机械音在颅骨内炸响，沈昭的眼前浮现出青铜神树的虚影。
十二层枝桠同时绽放血光，每道光束中都站着个模糊的人影。
她惊恐地发现，其中一道人影的穿着竟是2023年的防护服，而那人缓缓转身时，面具下赫然是她自己的脸！
"不！
"沈昭挣扎着咬破舌尖，剧痛让她暂时摆脱幻觉。
触手己经缠上脖颈，吸盘里探出无数细针扎进动脉。
危急时刻，萧景珩的剑锋裹挟着星芒斩断触手，谢临渊的金针则精准刺入棺椁核心。
爆炸的气浪将三人掀飞，沈昭的后背重重撞上石壁。
碎裂的玉簪从怀中滑落，在血泊中拼凑出完整的警告：不要相信观测者，他们都在说谎。
"有趣。
"谢临渊转动轮椅碾过玉簪碎片，机械义肢突然弹出刀锋抵住萧景珩咽喉，"萧大人的右眼能看到几个平行时空？
不如说说看，在多少个世界里，是你亲手把沈姑娘送进焚化炉？
"萧景珩的异瞳骤然收缩，星图在两人之间炸开。
沈昭趁机捡起地上的放射性矿石，朝着谢临渊的轮椅掷去："你们想要的时空锚点，不就是这个吗！
"矿石在触及轮椅的瞬间爆发伽马射线，整个溶洞开始量子化坍塌。
在意识消散前，沈昭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萧景珩被金光吞没的右眼里，倒映着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死去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