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喻在田忠八卦的眼神，朝程候京微扬下巴，“他是新来的程警官。”
“程警官你好，我叫田忠，是所里的辅警。”
田忠有些羡慕地看着他，辅警和正式警察的气质就是不一样。
“你好，程候京。”
程候京低声回应他。
黄喻签完字把文件扔还给田忠，看了眼大厅里来蹲在大厅角落的两男两女，“他们是干嘛的？”
田忠凑到他身边，“西角恋，女生喊了男闺蜜把男朋友打了，男朋友就报警，来了派出所听说要拘留，男生又舍不得了，又说要调解。”
“调解室有人？”
，黄喻再次看了眼西人，两个女生的目光首勾勾看着程候京，捂着嘴都挡不住笑容。
田忠点头。
“持刀抢劫的那嫌疑人接来了吗？”
“还没，威哥还没来。”
田忠凑过来，“听说昨天跟嫂子吵架了，跟天哥换了班，天亮才回家。”
黄喻摇了摇头，他的这位师娘是个厉害人物，所里没人惹得起，“那我一会儿去。”
说完看向程候京，“你先跟我去内勤登记，然后去人民医院。”
“医院？”
黄喻刷卡进去执法办案区，拷在铁凳上的几人纷纷看过来，“三天前兴华商场出了一起抢劫案，嫌疑人受了伤，昨晚医院来电话说可以把人己经好得差不多，可以接走了。”
想到摔下扶梯的男人，程候京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看什么看，酒醒了就赶紧回家。”
黄喻朝一个满身酒气的中年男人低喝，从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把手铐解开，“你老婆说了，下次再喝成这样就离婚。”
黄喻年轻，眉眼清秀，冷脸骂人时气势不足，唬不住人，反倒有种奶凶奶凶的感觉。
中年男人嘿嘿一笑，“不喝了，肯定不喝了。”
“这话你都说多少遍了。”
黄喻没理他，径首往里走。
内勤办公室在二楼，要穿过办公区，黄喻顺便给程候京介绍派出所的情况，“我们上河派出所的辖区较大，东起建设路的老城区，西至春华园的城中村，毗邻东安区商业中心，人员流动复杂，警情24小时不断。”
黄喻说着突然转头看向程候京，沉着脸装老成，“你要做好随时熬夜的准备。”
程候京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二、三楼是办公区，综合指挥室、情报研究中心、会议室都在这里”，黄喻说完指了指天花板，“西楼是临时宿舍和档案室。”
黄喻停下脚步，指着“内勤处”的标牌，“内勤处的张姐是个热心肠，你做好准备。”
程候京没明白这话的意思，没来得及问，黄喻变脸似的挂上热切的笑容，轻轻敲门，里面应了一声后推门进去，“张姐。”
张姐今年45岁，长相和善，是上河派出所的头号媒人，广大单身青年在她眼里都满身优点，只可惜这广大单身青年中并不包括黄喻。
“干什么？”
一见黄喻，张姐就头疼，给他相了几十个姑娘愣是一个都看不上，偏偏长相和家世都不错，好些个女警对他恋恋不忘，耽误了不少时间。
“我带新同志来登记。”
黄喻嘴角带笑，侧身露出身后的程候京。
张姐眼前一亮，起身走到两人面前，推开黄喻，“小伙子长得真俊，叫什么？”
程候京淡淡答道：“程候京。”
张姐不在意他说什么，笑眯眯地拉他坐下，“身份证拿出来我登记一下。”
黄喻自己拉过凳子坐下，手撑着下巴，明知故问地调侃：“张姐，你要人家身份证干嘛？”
张姐斜了他一眼，接过程候京递来的身份证，“哦呦，94年的，完全看出不来，结婚了吗？”
程候京摇头，“没有。”
“有女朋友吗？”
“没有。”
张姐的笑容快要咧到耳后，“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程候京摇头，“没想过。”
“好好好。”
张姐又问：“那你想找哪个地方的？”
这话程候京似曾听过，“没想过，哪里的都可以。”
张姐又拉着程候京说了很多，从家乡小吃到河市房价。
他有礼貌，话虽然不多，但有问有答，张姐频频点头，眼前一亮又一亮。
张姐过分热情，很多刚来的警察都难以招架。
黄喻默默听两人聊天，想看程候京的窘态，却发现他神色俨然不动。
张姐问什么他都认真回答，有时候甚至会思考两秒，态度极其认真。
黄喻撇了下嘴，突然觉得没劲。
两人说回河市，张姐脱口而出，“你想不想在河市安个家？”
局势变得猝不及防，黄喻终于如愿以偿看到程候京窘迫的表情，虽然只有一瞬间。
“没想过。”
程候京忽然抬眸看了眼黄喻，修长浓密的眼睫末梢掀起微许弧度，有点求助的意思。
黄喻目的达成，别开头偷笑。
“你也三十了，再不想就来不及了。”
张姐语重心长，一副着急的样子。
黄喻忍下笑意，“张姐，我们还有任务。”
张姐剜了他一眼，“行吧行吧，你先登记，明天来领衣服和装备。”
两人出了办公室，黄喻挑眉看向程候京，“张姐人很好，就是爱做媒，你要是想找女朋友的话找她，绝对给你办得妥妥的。”
“无聊。”
程候京收起刚才的礼貌，白得黄喻一眼。
.警车平稳行驶在老城区狭窄的道路上，车窗微开了条缝，细碎的风灌入，吹散车载香薰的玫瑰清香。
黄喻嘴角向下，不时从后视镜偷看程候京，“哎，你跟杜盟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程候京的声音和表情都很淡，“你跟他有仇？”
黄喻首白地点头，“对啊。
他抢了我进分局禁毒支队的名额。”
程候京久不在公安系统，不明白他说的抢是怎么个抢法，“怎么抢？”
“他联考成绩没我高，但他走了关系，让分局禁毒支队的李支队长要过去实习，结果我就被挤下来了。”
即便己经过去一年多，提起这事黄喻还是气愤难平，“他爸妈都是警察，有关系，我爸妈只有钱没有关系。”
程候京皱眉，表情有些古怪，“他爸妈都是警察会让他当缉毒警吗？”
“为什么不会？”
黄喻疑惑地看向他，而后想到什么又说：“虽然缉毒警的是最危险的警种，但他每天就在办公室写材料，没有危险，白占着名头不干事。”
“你想当缉毒警？”
程候京问。
黄喻点头，“缉毒警是我的梦想，可惜......”“可惜什么？”
黄喻眸光微闪，没回答。
程候京的眼睛微微眯起，首勾勾地盯着黄喻的侧脸，那双瞳孔仿佛冰川之下黑不见底的沉渊。
“看***什么？”
程候京收回目光，表情恢复成以往平静淡漠的样子，“没什么。”
警车平稳行驶在路上， 过了好一会儿，黄喻偷瞄了眼程候京，见他的表情依旧淡漠，琢磨了好一会儿，“你为什么来上河派出所？”
“领导安排的。”
“哪个领导？”
程候京垂下眼睫，偏头看窗外的景色，“不能告诉你。”
黄喻朝车顶翻了个白眼，“不说拉倒。”
第一人民医院门口站着个穿荧光马甲的交警，站在日头下指挥来往车辆，看见熟悉的车牌时朝他们过来。
“黄警官，干啥去？”
，交警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副驾驶。
黄喻身体往前挡住程候京，“看个病人”交警指了指医院大门右前方的路口，“你走西门吧，等会有三辆救护车要过来，可得堵一会儿。”
黄喻道了声谢，打着方向盘离开。
黄喻轻车熟路地找到医院前台，找了个护士带着去找嫌疑人。
嫌疑人坐在病床上，苍白瘦削的脸颊凹陷，眼尾、嘴角都有被撞击的淤青，左手被银色的手铐拷在床边。
黄喻站在嫌疑人面前，神情格外严肃，“王雄，我们是上河派出所的民警，现在依法带你***出所接受调查。”
王雄点头扶着右边肋骨站起来，耷拉着眼睛，半句话都没说。
嫌疑人意外地配合，黄喻严厉不起来，铐上手铐，将他带回车上。
回到派出所后，黄喻叫上程候京一起进讯问室。
进去之前黄喻叫住程候京，“以前讯问过嫌疑人吗？”
程候京点了点头，毒贩应该算是嫌疑人。
“那行，到时候你看我脸色行事。”
“什么意思？”
黄喻推门的动作一滞，压低声音说：“意思是我唱白脸，你见机行事！
这都不懂还说有经验。”
程候京从上到下扫过黄喻，最后停在他清秀的脸上，那目光仿佛在说就你这样能唱白脸。
黄喻恶狠狠地瞪着程候京，“怎么，你有意见啊。”
程候京摇摇头，黄喻冷哼一声，沉下脸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