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有些忧心,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在岁月的冲刷下,渐渐没有当年的风采,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感慨。
眼角也出现了丝丝细纹,却也挡不住她那美得惊心动魄的气质。
而此时,这张脸却愁云密布。
“嗯,陛下说明天就要走。”
父亲也很沉默。
“好。”
母亲没有说多余的话,转身进屋。
“大冬天的,多备一些棉衣,边疆肯定更冷,你再带两件,我去给你找……”母亲絮絮叨叨地去翻屋里的衣柜。
日暮,天边暗沉,沈府没什么光亮,白日里忙碌的小丫鬟也都回去歇息了。
只有一柄蜡烛在屋内亮着,沈长鸳在写字。
沈长鸳把毛笔放在一旁,起身,吹灭了蜡烛。
顿时,整个屋子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能看得到的,只有透过门缝那点点星光。
沈长鸳并不打算睡觉,她不困,恰恰相反,她现在清醒的很。
她推开木门,木门发出“嘎吱——”的一声响,便沉寂于黑夜。
沈长鸳缓缓走出门口,抬头仰望星空,繁星点点,一轮皎洁明月高挂枝头,树枝上的枯叶缓缓落地。
“不应有恨,何时长向别时圆?”
沈长鸳抬头仰望,轻声叹息。
远处,几声犬吠,几句人语,便又归为沉寂,夜很静,悄无人声。
沈长鸳绕过前院,来到后院的深处,那里有一座水池,他们称为锦鳞池。
通俗一点说,就是许愿池。
民俗有一个传言,说沈府的后院有一个锦鳞池,那是神仙路过时用毛笔画出来的,只要像锦鳞池里面抛一枚铜钱,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他们还说,春日的时候里面会泛起层层绿色波纹,夏日时里面会有许多名贵的鱼,秋日时里面的鱼都闪着金灿灿的光芒,到了冬日啊,他这里的水很神奇,结成的冰都是闪着金光的。
确实,她家后院深处确实有一个传言的“锦鳞池”但是不知道是到底从哪儿来的,毕竟他家的小院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没人知道这东西是真是假。
也许是真的。
也许是假的。
“冻冰了啊……”沈长鸳看着己经被冻得发硬的假山池自言自语。
“那如果真的有神的话,应该……也不畏寒冰吧。”
沈长鸳在月光的照耀下,缓缓张开手掌,而手掌中央,静静地躺着一枚铜钱。
沈长鸳将铜钱抛入水池,铜钱与水池中冰块碰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令人心慌。
“我愿虔诚地祈祷,祈祷吾父能够凯旋归来。”
沈长鸳低垂眉眼,轻声呢喃。
晚上静悄悄的,远处的青山被黑夜笼罩,若隐若现。
正当愣神之际,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阵抓墙的声音。
沈长鸳有些惊讶,大半夜的,谁敢夜闯沈府?
沈长鸳默不作声地向墙角走近,顺手把靠在墙边的韶华剑拿起来。
她手心紧紧地攥住韶华剑,向着声音的发源地一步一步地走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窸窸窣窣的响声也越来越大,仿佛要有什么东西跳出来。
沈长鸳走进那片枯草丛,小心翼翼地用剑扒拉那片草丛。
忽然,一道白影跳了出来,伴随着炸毛的声音∶“喵——”哦,一只白色的流浪猫。
吓死沈长鸳了,她还以为是什么呢。
沈长鸳这下放宽心了,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继续睡觉。
那猫却不依不饶:“喵!
喵喵——”听出来了,骂的挺脏。
它甚至还想过来抓沈长鸳。
笑死了,如果是一只猛虎沈长鸳应付起来确实会很吃力,但这个是啥?
一只猫!
猛虎应对不了,一只小野猫怎么可能难得倒她?
沈长鸳转身,一下子就掐住猫的后脖梗,把它提起来。
这猫倒也是欺软怕硬,这时候反而叫得温顺了,用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她。
“喵……”沈长鸳被气笑了:“你还真是能屈能伸。”
“喵……”那只白猫又弱弱地叫了一声。
“行了,你走吧。”
沈长鸳蹲下身,把白猫放在地上。
那猫反而不走了,最后就演变成了沈长鸳往哪边走,那只猫就往那边跟。
纯纯一个跟屁虫。
沈长鸳:“……”“行,愿意跟着我你就跟吧。”
沈长鸳转身,首接再次把白猫提溜起来。
回到自己的屋子,沈长鸳把猫放在地上,拿起桌子一旁的火折子打开之后吹了一下,用火把蜡烛点燃。
然后就和这只猫大眼瞪小眼。
沈长鸳:“……”她开始有点儿后悔把这猫带过来了。
太脏了。
满身都是土,头上还有几片枯树叶,好像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
沈长鸳有些嫌弃地看了看它。
“待着别动,我去烧水。”
沈长鸳左找右找,终于,她盯上了前院的烧茶用的炉。
不到一会儿,沈长鸳就提着铜茶炉走到自己屋子里面,拿来一个铜盆,倒了点凉水,又倒了点刚刚烧开的开水。
温度正好。
嗯……怎么不算是洗澡水呢?
沈长鸳慢慢的把猫放进水里,拿了些肥皂团开始洗猫。
没错,是洗猫。
这应该是她这辈子用的最大的耐心了。
沈长鸳想。
洗完之后,沈长鸳拧了拧猫身上的水,用毛巾擦擦。
“噗嗤——”沈长鸳被这只猫逗笑了。
真服了,好好的猫,毛多蓬松啊,这么一洗,瘦死了,跟鬼头子似的……沈长鸳突然想起长安公主给她的那个手炉。
她去看了看,果不其然手路里面的炭火己经灭的差不多了。
沈长鸳无奈,又添了点碳,引燃之后放在了白猫旁边的地上。
“你自己先干着吧,我先睡觉去了。”
沈长鸳把毛巾扔地上,把猫放在上面,又把手炉往他旁边推了推。
沈长鸳带着些许困意对着那只猫说道。
沈长鸳又打了个哈欠,把屋子的门给关了,嘟囔着:“困死我了……”路过书桌时,沈长鸳把自己写完的一篇诗折了起来,放在了桌角处,顺便把蜡烛也吹灭了,沈府的最后一丝光亮便也归为黑暗。
沈长鸳上床,盖着棉被睡着,天空中的月光斜斜地照进来,照在了书桌上的那张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