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分钟前的自己近在咫尺，实验室防护服袖口露出的腕表指针正在逆跳。
这个发现让陆沉浑身发冷——那支欧米茄海马300，是妹妹用第一个月工资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别碰时间锚点！
"机械义眼的女人从时空裂缝中拽回他的衣领。
陆沉踉跄着跌进现实，发现掌心怀表的青铜外壳正在渗血。
电梯井方向传来钢缆崩断的轰鸣，整层楼的地面突然倾斜成45度角。
时雨——女人在颠簸中塞给他一张磁卡——扯开爬满肉瘤的防护服，露出左臂的量子刻印。
那些发光的纹路与妹妹皮肤下的电路惊人相似，只是更精密，像把整个银河系封印在皮下。
"去B2停尸房！
"她将一个注射器扎进陆沉颈动脉，冰蓝色液体涌入血管的瞬间，世界变成光谱分析仪里的色块矩阵。
陆沉看见空气中飘浮着记忆残片：自己抱着浑身插管的陆雨冲进实验室，林秋白主任的眼镜反射着冷光，操作台上放着生日蛋糕形状的培养皿...地面轰然塌陷。
陆沉坠入负二层时，冷藏柜正发出分娩般的***。
他的后背撞上某种胶质物，手电筒光束照亮了噩梦：十三具尸体如同提线木偶悬挂在半空，他们的胸腔被改造成透明舱室，里面浸泡着正在发育的机械胎儿。
7号柜突然弹开，黑色黏液瀑布般倾泻。
陆沉摸到磁卡的手突然僵住——躺在尸袋里的赫然是自己，后颈还插着神经接入导管。
这个"陆沉"的太阳穴处有个硬币大小的孔洞，正有蜈蚣状的数据线从颅内爬出。
"认知污染38%了。
"时雨的声音从通风管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每段记忆都在重塑你的现实，就像..."她的尾音被肉膜吞噬。
停尸房墙壁开始分泌类似羊水的物质，那些悬挂的尸体突然睁开全机械的眼球。
陆沉发现自己工牌上的照片正在融化，取而代之的是实验体编号：Subject Zero。
冷藏柜里的"自己"猛地坐起，胸腔内传出齿轮卡壳的吱呀声。
陆沉抄起消防斧劈下时，斧刃却穿过幻影砍进尸柜。
真正的攻击来自头顶——异化的保安倒悬在天花板上，他的双腿己经融合成液压支架，眼眶里转着监控探头。
"记住编号7！
"时雨从通风管甩下铁链缠住保安脖颈，"他的芯片存着..."液压腿踹碎了她的机械义眼。
陆沉在千钧一发之际扯下7号尸体的神经导管，***保安后颈的接口。
海量数据流瞬间涌入大脑：2023年9月15日，陆雨志愿书签名笔迹鉴定异常；2035年3月8日，第17次脑机接口测试出现量子隧穿效应；2035年10月23日23:17，时空褶皱系数突破临界值...保安的头颅像微波炉里的鸡蛋般炸开。
陆沉跪在血泊中呕吐，吐出的却是闪着荧光的齿轮。
时雨拖着残破的身体爬来，用机械手指蘸取他嘴角的机油，在尸柜表面画出莫比乌斯环。
"你妹妹是首个突破克莱因瓶结构的..."整排冷藏柜突然共鸣震颤。
陆沉看到自己吐出的齿轮自动组装成怀表零件，尸柜里的克隆体们开始同步抽搐。
当第一具尸体唱起生日歌时，他终于认出那些变调的旋律，正是去年病房里给陆雨庆生时走音的电子琴声。
时雨突然捏碎左臂的量子刻印，虹光中浮现出全息投影：监控画面显示此刻的实验室里，二十三分钟前的陆沉正在痛哭。
林秋白按着他的手戳向控制台，而本该昏迷的陆雨在实验舱内睁开了机械义眼。
"记忆刻痕65%，准备迎接真相吧。
"时雨将怀表按进他胸口的血肉，"记住，疼痛是唯一真实的..."陆沉的尖叫声被折叠进时空缝隙。
当他再度恢复视觉时，正站在妹妹的病床前，手里握着生日蛋糕形状的培养皿。
这次他看清了——半融化的奶油下层，微型城市正在崩塌，二十万荧光小人被困在血色齿轮中央。
病床上的陆雨缓缓转头，她的头盖骨透明如玻璃，大脑皮层上闪烁的正是那座末日之城的全息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