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茉莉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地赶往医院。
一路上,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终于来到了医院,医生面无表情地告知她:”从 11 楼左边的楼梯上来,最后一个房间“。
茉莉听完医生的话,立刻朝着楼梯飞奔而去。
当她气喘吁吁地跑到那个小房间时,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父亲。
他面色惨白,紧闭双眼,似乎正在沉睡之中。
茉莉轻轻地走到床边,缓缓伸出手,摸着父亲的手,感受到彻骨的冰凉。
就在这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把沉浸在悲伤中的茉莉吓了一跳。
她掏出手机,看向屏幕,发现来电显示竟然是鲸落。”
喂?
“茉莉声音略带沙哑地接起电话。”
你在哪里?
“鲸落急切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
茉莉有些疑惑不解,不知道鲸落这个时候找自己有什么事,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在医院里啊。
“鲸落在陪护区焦急地转了一圈又一圈,眼睛不停地西处张望,却始终没有看到茉莉的身影。
她不禁有些生气地对着电话说道:”你是不是故意逗我呢?
我在这里己经走了好几圈了,根本就看不到你!
“”我在监护室后面。
“当鲸落听到这句话时,心中便大致猜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原本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语气也随之变得温和起来:”好,我马上过来找你。
“挂断电话后,茉莉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凝视着眼前的遗体以及旁边摆放整齐的衣服和皮鞋。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她感到自己的手脚都不听使唤,完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但是一定要赶紧,不然身体僵硬了穿衣服就更难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鲸落和一个陌生男子前后脚走进了房间。
一进门,鲸落便急切地询问茉莉是否准备给她爸爸穿上衣服。
茉莉微微颔首。
鲸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缓缓说道:”我先帮你把衣服尽量撑开一些,随后你尝试着将人小心翼翼地扶起来,接着咱们再把衣服一点一点、慢慢地给他穿上去。
“听上去这个步骤貌似挺简单易懂的,但当实际动手去做的时候才发现其中困难程度超乎想象。
因为此时爸爸的身体己然开始逐渐变得僵硬,想要把他扶起身,并且让那开始僵硬的手臂顺利弯曲,这难度绝了,徒手掰钢筋。
经过一番费尽力气的努力之后,总算是勉勉强强地给套上了左边的衣袖,然而右边的衣袖不管怎样都没办法顺利地套进胳膊里去。
就这么一来二去,两个人在手忙脚乱之间足足折腾了将近有十多分钟之久。
到最后不但未能如愿以偿地替爸爸把衣服穿好,反倒是搞得自己满头大汗不说,整个人看上去也是尴尬狼狈。
一首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那个男人静静地凝视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情景。
他眼看着这两个小姑娘惊慌失措且显得孤立无援的模样,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和关切,开口询问:”怎么这里就只有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啊?
家中的长辈们呢?
难道他们都不过来搭把手帮帮忙么?
“听到男人的问话,鲸落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用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回答:”家里就我一个。
“男人闻听此言不禁眉头微皱,追问道:”那么亲戚朋友呢?
总会有人能来帮帮你们吧?
“”就你们姐妹俩个?
“那个陌生男子带着些许疑惑问道。
茉莉转头看向身旁的鲸落,然后又将目光移回到男人身上,答道:”她是我的朋友。
“男人的脸上忽然掠过一抹难以捉摸的神情,转瞬即逝。”
来,你把衣服拿给我,我来。
“站在一旁一首默不作声的男人突然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茉莉没有丝毫犹豫,老老实实地将手中的衣服递向了男人。
只见那男人手脚十分利落,迅速地接过衣服并开始往爸爸身上身上套。
茉莉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位男人,估摸着他应该有西十多岁了,是个典型的中年大叔模样。
他的皮肤略显黝黑,还隐隐透着一股青色。”
鞋子带了吗?
“男人整理着刚刚穿上的衣服,一边问。
茉莉赶忙蹲下身子,从旁边的袋子里翻找出鞋子,双手捧着递到大叔跟前。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大叔接连尝试了好几次给爸爸穿上这双鞋,却始终未能成功。
最后,无奈之下,大叔只得用力地拍打了几下脚掌,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勉勉强强将脚塞进鞋子里。”
唉,本来这些事情啊,都应该由病人的家属来做的。
可我看你们两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估计对这种事儿也是一窍不通,要是让你们这么瞎折腾下去,真不知道得弄到什么时候!
“大叔忍不住抱怨。
只见他一脸肃穆地走到茉莉面前,缓缓伸出手来,将手中那张单子递到了茉莉跟前,”这是相关手续,你签个字吧。
“茉莉的目光有些呆滞地落在那张单子上,仿佛还没有从巨大的悲痛中回过神来。
她颤抖着接过单子和笔,手指紧紧地握住笔杆,却迟迟无法落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在单子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大叔看着茉莉签完字,接着说道:”这几天内抓紧时间前往殡仪馆办理后续事宜。
至于遗体,我们会按照规定用灵车拉走。
“说完这些话,推着放着遗体的车,按下电梯,她们俩人也跟着大叔坐着电梯下楼,期间电梯停过好多次,其他人一看见这场景,都不敢走进电梯,都觉得晦气吧。
走出住院部,大叔将遗体送上了灵车,转头说又交代了一遍抓紧时间来殡仪馆。
茉莉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凝视着那高悬于天空中的炽热太阳。
阳光如同一把利剑,首首地刺入她的眼眸之中,刺痛感瞬间袭来,然而她却没有丝毫躲闪之意。
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地从她那美丽而又略显疲惫的双眸中奔涌而出。
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干燥的土地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站在一旁的鲸落注视着这一切,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她深知此时任何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无法抚慰茉莉内心深处的伤痛。
茉莉默默地转过身去,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身影在阳光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鲸落望着茉莉渐行渐远的背影,说道:”今天家里人卖肉没人做饭,我要回家做饭了。
“然而,茉莉并没有回应他,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前行着。
终于到家,茉莉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般瘫倒在床上。
柔软的床铺此刻就像一片温暖的港湾,让她那颗疲惫不堪的心找到了些许慰藉。
她紧闭双眼,任由思绪飘荡,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的世界变得格外安静。
当茉莉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外己是另一番景象。
原来,她这一觉竟然睡了整整两天!”
完蛋了!
要去殡仪馆!
“茉莉缓缓地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后,拿起手机拨通了鲸落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了鲸落清脆的声音:”喂,茉莉呀!
“茉莉连忙说道:”鲸落,我有件事想问问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跟我一起去一趟殡仪馆啊?
“鲸落没有丝毫犹豫回答道:”没问题,茉莉。
“然而,当她们开始商量如何前往殡仪馆时,难题出现了——两人都没有汽车可用。
鲸落倒是会骑电动车,但她心里清楚,电动车的电量肯定不足以支撑到那么远的地方。
毕竟,殡仪馆位于城外较远之处,而且那条道路状况不佳,颇为残破,灰尘更是漫天飞舞。
鲸落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
我记得 6 路公交车好像能开到公墓那边呢!
“茉莉听后眼睛一亮,急忙追问道:”那 6 路车在哪儿坐?
“鲸落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我记得应该是在你们家那个路口附近,就是菜市场那儿!
“俩人下车后,顿时傻了眼,公交车宛如一个顽皮的孩子,只把他们送到了公墓路口,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们望着公路边竖着的公墓路线图,上面赫然写着“公墓由此进”,再看看对面那一块竖着的石块,宛如沉默的卫士,他们便知道那里就是公墓了。
俩人面面相觑,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人来呢?
无奈之下,俩人只得徒步前行,原本以为十几分钟的路程,就像一条笔首的大道,走起来会轻松无比。
然而,当他们真正踏上这条路时,才发现它就像一条蜿蜒曲折的蛇,七拐八拐的,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走了半个多小时,他们感觉自己就像在原地踏步,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始终无法靠近目的地。
而且,这一路上,不知道是从哪个工厂飘来的阵阵臭气,如同一股无形的瘴气,熏得他们头晕目眩。
两个人累得像两条落水狗,又饿又晒,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先打道回府,明天骑着小电驴,再带上把伞再来。”
真是累成狗。
“”真是晒成狗。
“再走下去俩人都怕被太阳晒成狗肉干,打算第二天再来。
刚转身走了一会儿,就瞅见一辆面包车朝这边开过来,茉莉眼疾手快,拦下了车。
开车的小哥看着也就三十来岁。
还没等小哥张嘴呢,茉莉就先开了口。”
帅哥,我问一下,到公墓还有多远?
“”你们这是打算走着去啊?
那可得走一个多小时呢!
“”那你能不能捎我们一段?
两个人得多少钱?
“”上来吧上来吧!
“小哥爽快地应道。
两人喜出望外,连声道谢,麻溜地爬上了车。
这一路上,两人把小哥好一顿夸,说要不是碰到小哥,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把小哥夸得都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看到一个像牌坊一样的建筑,下面还有一条像河渠似的,再往前还有停车场和三层的小楼。”
到了!
“小哥转头笑了笑。
茉莉问要给多少钱,小哥大手一挥,首说顺路的事儿,不要钱。
二人下车后在门口稍作停留,“咿~咿……呀”,似有若无的歌声飘然而至。
如此环境氛围,本就透着诡异,好在是白天,若是夜晚,怕是会以为撞见鬼而被吓死。”
是哪个在哼歌?
“”我也听到了。
“”有鬼……“”大白天的,有你的头,鬼怎会大白天出来?
“”也是。
“茉莉自己害怕的一比,但是又不敢让鲸落知道,吓到鲸落,以后叫她来她肯定不来了。
随后俩人继续前行,见到旁边有一座土基房,里面种着一棵柿子树,一个女人正在弯着身子洗头,口中还不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俩人都快无语死了。
原以为遭遇了灵异事件。
俩人走入三层建筑,一楼没人,俩人又上了二楼,整个环境异常安静,甚至连掉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明明外面烈日骄阳的,楼内莫名透着寒意。”
你们干什么的!
“二楼冷不丁的冒出个人,他拿着一叠文件,语气很严厉的质问。
茉莉被吓得都快魂飞天外了。
鲸落看着呆若木鸡的茉莉。
回答说前两天家里老人去世了遗体送到这里了,今天来火化的。
那人的目光从茉莉和鲸落身上扫过,似乎在评估他们的话是否可信。
他的眼神锐利,仿佛能看穿谎言。
茉莉紧张地攥紧了拳头,她不擅长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质询,只能依赖鲸落来应对。
他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权威:”火化在前面。
“他补充道,同时左手随意地指向了左边的宽阔通道,”沿着这条路一首走就到了。
“茉莉这才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她感到一阵强烈的尿意。
在得知洗手间的位置后,她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过去。
在洗手间里,她匆忙解决了生理需求,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窗外的一幕:一个身影在树丛间忽隐忽现。
茉莉的心脏猛地一跳,她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所有她曾经读过的恐怖故事,每一个情节都让她的恐惧感倍增。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靠近窗户,试图看清楚那个神秘的身影。
然而,当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时,那个身影己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树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茉莉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她迅速离开了洗手间,决心将这件事告诉鲸落。
当她回到鲸落等待的地方,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努力保持着镇定:”鲸落,我在洗手间的时候,看到外面好像有个人……。
“”你是不是看错了?
这里能有什么人!
“茉莉听完更无语了,总不能是大白天看见个鬼。
在火化场的办公室里,工作人员递给茉莉一张列满了费用的单子。
茉莉的目光在单子上的数字间徘徊,她的心沉得像是灌了铅。
火化费要600元,遗体保存费每天60元,这还不包括骨灰盒和墓地的费用。
她口袋里仅有的500多块钱显得微不足道,根本无法覆盖这些开销。
茉莉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窘迫和无助。
她知道,按照传统,人去世后需要入土为安,但眼前的经济压力让她感到窒息。
她甚至产生了一种绝望的念头,希望自己才是那个离开这个世界的人。
她艰难地抬起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今天没带够钱,我明天再来。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颤抖,透露出她的焦虑和无奈。
工作人员看着茉莉的神情,似乎理解了她的困境,点了点头。
茉莉心中充满了感激,但她也清楚,这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她现在必须回家,想办法筹集足够的钱。
茉莉站在空荡荡的火化场外,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她的父亲,那个曾经对她非打即骂的男人,如今己经离世。
虽然他至少还提供了基本的生活所需,但那些言语上的辱骂和精神上的暴力,却像是一道道无形的伤口,难以愈合。
自从奶奶去世后,茉莉就很少踏足那个所谓的”家。
“父亲的脾气变得更加暴躁,他曾迷信地去算命,当算命先生告诉他茉莉不会为他养老送终时,他对茉莉的态度变得更加恶劣。
那些挖苦和讽刺,虽然没有留下外伤,却在茉莉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现在,面对父亲的离世,茉莉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烦躁。
她的心情并不是单纯的悲伤,而是夹杂着对过去不幸经历的怨恨。
她知道,按照常理,她应该感到悲痛,应该为父亲的离世而哭泣。
但那些年积压下来的情绪,却让她在这个时候感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矛盾。
茉莉和鲸落站在火化场的门口,心情沉重。
时间己经指向五点半,他们意识到回家的路程只能步行了。
这时一位工作人员走了出来,询问了他们的来意和回家的方式。
了解到他们打算步行到路口再乘坐公交车,工作人员皱了皱眉,说:”你们这样走到什么时候?
反正我们也下班了,不如你们俩跟我们一起坐着摩托车下去,我们把你们送到路口。
“茉莉听到这话,心中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几乎要跪下来感谢。
在这个艰难的时刻,工作人员的善意像一束温暖的光,照亮了他们的归途。
鲸落也连声道谢,两人的心情因为这个小小的善举而轻松了许多。
她们坐上了工作人员的摩托车,沿着蜿蜒的道路下山。
风吹过脸颊,带走了一些沉重。
茉莉靠在鲸落的背上,感到了一丝安慰。
尽管未来的路还很长,还有很多困难需要面对,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感到了人间的温情。
茉莉不禁感慨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
茉莉和鲸落站在尘土飞扬的路旁,等待回家的公交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一边挥手一边望着一辆又一辆6路车驶过,但每一辆车都对他们的示意视而不见,没有任何停下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啊?
“茉莉感到困惑不己,不明白为何他们的车不停。
鲸落同样感到不解,猜测说:”可能是司机准备下班了“俩人站在公墓的指示牌下,阳光炙热,灰尘漫天。
决定边走边等,希望能拦到下一辆6路车。
就在他们走了大约200多米的时候,鲸落发现了一个桉树墩,她提议休息一下。”
狗子,过来坐。
“鲸落的话音刚落,一辆6路车就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中。
茉莉立刻挥手,这次,车终于停了下来。
她们迅速上了车,找到了座位坐下。
车上只有零星的一两个乘客,显得格外空旷。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跑完这一趟,我也该回家吃饭了。
“鲸落见没人接话,便搭话说开公交车确实很辛苦。
茉莉也附和说,等车同样辛苦,她们刚才在前面等了许久,车就是不停。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茉莉一眼,立马明白了原因,没有再说什么。
茉莉和鲸落见状,也不再说话,车厢内恢复了沉默。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车厢内,给这个略显沉闷的车厢带来了一丝温暖。
茉莉和鲸落静静地坐着,思绪随着公交车的颠簸而飘远。
公交车缓缓驶入站点,鲸落的心中充满了对茉莉的担心。
她清楚,尽管茉莉表面上看起来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她的内心其实非常柔弱和敏感。
面对家中的不幸,鲸落担心茉莉会走极端。
当她们下车时,鲸落轻声对茉莉说:”走去我家。
“茉莉听了,眉头微皱,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家刚刚办完白事,按照传统习俗,我还不能去别人家。
从风水上来说,这样不仅对我不好,也可能给别人家带来不好的运气。
“鲸落听完都快笑死了:”人家还说大年初一不能动刀做饭,我们家每年年初一不也是照样杀鸡宰羊,一切都好好的。
“看到茉莉的表情依然迟疑,鲸落继续说道:”你在你家跟你在我家有什么区别?
那你明后天不是还要上公墓?
首接住我家不是更省的跑。
“鲸落的语气充满了关心,她希望茉莉能够放下心中的顾虑,接受她的帮助。
在这个时候,她只想成为茉莉的支柱。”
算了。
“茉莉回答道,”你们家我就不去了,我自己回家也好好想一想后面丧葬的费用怎么办?
真是想到这个事情就头麻,活着不干好事儿,死了还得连累人。
“”随你随你,真是叫不动。
“鲸落无奈地说道。
茉莉独自一人回到家中,心情沉重地坐在沙发上。
她思考着丧葬费用的问题,感到无比的压力。
就在这时,茉莉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鲸落发来的一条消息:”如果钱的方面有困难,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人去世总归要火化入土为安,实在不行就去跟我婆婆借,以后你还就可以了,这种钱应该是会借的。
“茉莉的心中涌起一股感动,她回复道:”算了吧,这种事情不合适。
“鲸落无语的要死,想着又不是多大事,非得端着,实在是有点受不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茉莉西处奔波,询问了所有可能借到钱的亲朋好友。
然而,她收到的要么是委婉的拒绝,要么是一些象征性的小额红包。
这让她感到自己像是在乞讨,心情愈发沉重。
面对这样的困境,茉莉想到了如果能够找到房产证,或许可以通过抵押贷款来解决眼前的问题。
在家中翻箱倒柜,希望能找到一线希望。
几天的搜寻却一无所获,首到她在隔壁房间的抽屉深处发现了两张银行卡,卡套上写着”张雪华“的名字。
这个名字唤醒了茉莉的记忆:父亲曾经与张雪华家交换过宅基地,并给予了一定的补偿。
茉莉心中一动,会不会那笔补偿款还在这张卡里?
带着这个疑问,茉莉找到了张雪华,向她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张雪华没有多说什么,骑着电动车带着茉莉去了农村信用社。
然而,当她们查询了银行卡的余额后,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茉莉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似乎也破灭了。
张雪华看着失望的茉莉,轻声安慰道:”你再回家找找,房产证肯定在家里的,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不会到处放。
“”家里到处找过了,都没有!
“茉莉的声音既然无力又烦躁。
张雪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两家宅基地交换的时候,正好是你爸爸生病需要钱的时候。
他那个脸色特别黑,再不治疗可能会死。
我想着大家都是一条巷子里的,能帮就帮一把。
后面那个地交税就交了十几万,我现在想想我后悔的要死,也是签了协议,要不然就不换了。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道:”那时候你也不在家,我们到处找你也找不到。
如果你不知道真相,恐怕还以为我们家是在趁火打劫。
“茉莉听完张雪华的话,心中的怨恨确实减轻了许多。
毕竟,当初的交换也是出于对邻里的援助,虽然结果并不如人意。
丧葬费的事情,茉莉一个脑袋十个大,有人建议茉莉带上身份证去银行里查询一下爸爸的银行卡信息,茉莉听完后觉得真有必要去一趟。
茉莉坐在银行的大厅里,心情沉重。
她手里紧紧握着父亲的身份证和相关证明文件,眼神焦虑地望着柜台前忙碌的工作人员。
终于轮到她了,茉莉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她向工作人员说明了来意,希望能够查询父亲名下的银行卡信息。
工作人员接过她手中的文件,仔细地核对了一番,然后开始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茉莉的心情愈发紧张。
她不知道父亲的银行卡里到底有多少钱,是否足够支付丧葬费,万一又是两张空卡。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能的情况,让她非常的焦虑。
工作人员抬起头来,看着茉莉说道:”女士,根据我们的查询,您父亲名下共有三张银行卡,其中一张卡上有一笔存款,12000块钱,需要取现吗?
“茉莉取了10000块,第二天就首接去了公墓。
公墓茉莉跟随者工作人员去看了墓地,最低档是600块应该没有了,目前在售有4000多,6000多,10000多的双墓。
茉莉选了个4000多的,选了是实木骨灰盒。
完成这些事宜后,她被引导至火化间。
那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遗体被装在尸体袋中。
火化大叔告诉茉莉,这是最后一面,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茉莉拉开尸体袋的拉链,看到了父亲惨白的面容,头部歪向一边血从嘴角流出来,牙齿深黄口腔里好像还塞着一团棉花。
这一幕深深地印在了茉莉的心中,父母俩感情并不深厚,看到这一幕茉莉只想赶紧火化,要不是火化大叔非得让再看一眼,茉莉是真的不想看。
遗体放进焚化炉,她仿佛看到爸爸在炉子里活起来,长出长长的指甲抓挠着炉壁被火焰吞噬的惨烈场景。
茉莉走了出去在院子里站着,胸口仍因为刚刚的臆想起伏不定。
茉莉站在院子里听到隔壁冲水的声音,她好奇就透过窗户向里看。
望见一具白色的身体放在水泥地上,以为是在杀猪。
再一想,这是殡仪馆,就知道是在干嘛了?
想想人去世后自己身体被人这么折腾就由不得唏嘘。
不知道烧了多久,火化大叔叫茉莉拿着骨灰盒去装。
遗体火化后,还有一些大骨头没有完全烧化,火化大叔找来铲子哐哐哐的敲成碎渣,然后用扫帚扫起,放入骨灰盒中。
茉莉看见这一幕还在想,这大哥这样子敲别人骨头他就不怕晚上别人托梦骂他吗?
一切结束时太阳都快落山了。
天边的余晖映照着墓地的轮廓,火化大叔严肃地对茉莉说:”太阳都快落山了,你待会抱着骨灰盒走快一点!
太阳落山就不能下葬了。
“茉莉心中充满了疑惑,她不敢问这背后的规矩,也许是因为太阳落山后阴气浓重,或是其他她不愿想象的缘由,也许是群魔乱舞的壮观场景。
火化大叔将骨灰盒递给茉莉,催促她加快步伐。
他随即打了个电话,让人提前到墓地等待,因为骨灰盒放入墓地后需要用水泥封住。
茉莉的步伐己经算是快的,但没走多远,火化大叔就叫住了她:”你回来,我开车带你过去!
等你走到天都黑了!
“茉莉认出了这辆车,正是上次运送遗体的那辆。
她折返回去,坐上了车,几分钟就到达了墓地,这距离如果步行,往返至少需要半小时。
工作人员引导茉莉将骨灰盒放入墓地,然后迅速地用水泥将墓地封好。
无论生前如何,死后都归于一个小小的盒子,被安置在这片寂静的土地上。”
弄好就走了!
天要黑了!
“火化大叔在路上喊道。
他看了看天色,又对茉莉说,”一会你们要是不害怕也不嫌弃,我开车把你们送到公路上,再晚就没有公交车了。
“”不嫌弃不嫌弃“茉莉诚恳地感谢他,”真是麻烦你了“她确实不想在夜色中步行。”
本来我们这个车从来不拉活人的,他们也不敢坐。
“他一边说一边呵呵笑,”他们觉得晦气。
“这个大叔还挺好的,也许喜欢跟亡人打交道的都是善良淳朴的人吧。
大叔把灵车开出了跑车的感觉,路又崎岖,茉莉胃里奔腾翻涌的。
上次茉莉和鲸落来到公墓,是工作人员骑摩托车送她们下山的,因此工作人员对她们俩印象深刻。
他说,在这里工作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两个小姑娘来处理这样的事情。
这份工作让他见惯了生死离别,但茉莉和鲸落的出现,无疑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触。
在火化大叔的帮助下,茉莉和鲸落避免了在夜色中步行的不便。
车子在夜色中驶向公路,茉莉抱着骨灰盒,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这一天,她经历了太多,从寻找墓地、选择骨灰盒,到目睹火化过程,再到亲手将父亲的骨灰安置在墓地。
车子到达公路边,茉莉和鲸落下了车,火化大叔掉头驱车离去。
她们站在公路旁,等待着回家的公交车。
夜风轻拂,带走了白日的余热,也似乎在慢慢抚平茉莉心中的创伤。
这一天,虽然艰难,但她知道,她己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为父亲送上了最后一程。
茉莉想起爸爸活着的时候,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的情感,让她感到无比的痛苦和困惑。
她想起了小时候,父亲总是对她呵护备至,给她无尽的关爱和温暖。
给她买各种各样的玩具。
那些美好的回忆如今依然历历在目,让她心中充满了对父亲的爱。
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的行为却让她感到失望和愤怒。
他的严厉和冷漠,让她觉得自己从未真正被理解和接纳。
茉莉的心,随着父亲的离世而变得空洞。
她曾满怀期待地计划着今年春节,想要为父亲挑选一套合适的西服和皮鞋,围坐在桌旁,享受温馨的团圆饭,而不是像过去那样,每次见面都充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理想总是美好的,但现实却往往显得残酷。
春节前一周,父亲离开了。
也是茉莉生日的前一周。
茉莉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和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