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曲子我写了好几个月,手都拉酸了,只为博他一乐。
面前的男人不为所动,冷漠地盯着我看,眼中没有不带情感。
怎么样,这次你喜欢吗?我放下琴弦,目光恳切地看着他。
拉好了是吗?程青梧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起身姿态优雅地拍拍定制贴身的西装,不耐烦地用手指敲敲桌面。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我伸手抓住他的衣摆,因为熬夜编曲布满血丝的眼睛疯狂固执地凝视他,不想放过他面部一丝动容的情感。
你还没闹够吗?适可而止吧,季语清!他突然变得暴戾起来,甩开了我挽留的手,一把将我推在地上。
我的手被旁边尖利的桌角划伤,白皙的手上瞬间出现了一道鲜明刺眼的血痕。
程青梧似乎没想到我会受伤,下意识想要将我扶起。
可对我的憎恨又在一瞬间占据了大脑,他咬牙收回了手,低声暗骂。
这都是你活该。
他脚步迅捷地越过我的手,发狠地打开门。
没有人想陪你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既然你弹好了,我走了。
门被重重地砸回,我们的婚房再次只留下我一人。
我听到房门外传来季语琳熟悉的娇柔声音:好了吗?你是不是凶清清了,动静好大。
程青梧的话语面对姐姐瞬间柔软下来:没事,别操心了,你自己身体本来就不好……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年少有名的集团总裁和享誉世界的天才小提琴手。
你们还真是般配。
我看着我划伤的手,泪水无法控制地溢出眼眶,坐在地上自嘲地笑着。
我的伤痕从不被重视,可季语琳就算什么也不做,也有一群人将她捧在手心。
可转念想到,程青梧早已娶了我,我也不由得冷笑。
季语琳,即使你拥有一切,程青梧不只能待在我身边?即使程青梧不愿,可那也没办法。
我用奶奶留下的遗产与权势为他铸造了金笼,趁程家陷入资产危机,用占最大比例的股权威逼程青梧和我结婚。
他不愿意,他心里永远住着白月光季语琳。
可他没办法,他的家需要他来拯救。
于是一年前,他背负着软饭男的称号,成为全瑞城的笑柄,不得已娶我入门。
婚礼上,他不愿吻我。
我笑容灿烂地主动吻上他的唇,内心酸楚,却在所有人面前牵起他的手,将程氏的股权全部赠送于他,又将自己名义上的资产都由他来掌管,而我投身音乐事业,不再靠近商界,狠狠打了那些嘲讽程青梧的人的脸。
婚后他不愿回家,我精心设计的婚房只留我一人。
而我又用他父亲的丑事威胁他每月回一次家,听我为他谱曲。
他从不做任何评价,甚至时常嘲讽。
你非要我戳破你这种拙劣的模仿吗?看在我的眼里也永远没有爱意。
没关系,只要他留在我身边就好了,爱不爱的,我不在乎了。
一阵钝痛从心里传来,我挣扎地爬起身,收拾好我的琴弓。
2、我和姐姐同时降生,却走向不同的命运。
出生时我身强体健,而她却体重严重不足,甚至被诊断为先天性心脏病,一出生就被送进icu整整三个月,才勉强被送回家中。
据说妈妈那时为她哭尽了眼泪,决心要将她捧在手上好好照顾她。
他们都说,是我在腹中抢走了妈妈的养分,才让姐姐身体孱弱。
于是偏爱自然而然地落在姐姐的身上,刚出生时,姐姐就由妈妈亲自照顾,母乳喂养。
而妈妈认为我在肚子里竟然抢走了姐姐的养分,就应该在出生后弥补姐姐,坚决不让我喝一口母乳。
稍微长大一点,我开始察觉父母对姐姐的偏爱。
当裙子只有一件时,我总是像个小疯牛一样去抢夺。
而母亲只会一巴掌扇向我,又满目慈爱地用小裙子在姐姐身上比画。
琳琳,这件漂亮,适合你。
而后恶狠狠地对我说。
你怎么敢跟你姐姐抢?从出生开始,你就是欠你姐姐的!季语琳那张与我相似的脸笑嘻嘻:抱歉了,清清,这件衣服我也很喜欢。
那时我就痛恨,凭什么季语琳夺走了所有的爱。
我越发偏执娇蛮,凡是季语琳有的,我都想抢,希望能得到家人们的关注与爱,尽管结局永远是失败。
父亲痛斥我。
你和琳琳虽生育一胎,却是云泥之别。
连一开始同样呵护我的哥哥也被我疯狂的争夺行为惹火,将泪眼汪汪的季语琳保护在怀中,冲我怒哄。
季语清,你这个疯子!再敢欺负琳琳,我不会放过你。
我无助地看着手里抢来的发卡,想向哥哥解释这本来就是音乐老师在我学完一首曲子后答应奖励我的,却被她靠撒娇先抢走。
可最后还是拼尽全力将眼泪收回,抬头朝哥哥强笑道。
那又怎样,现在这个发夹是我的了!于是,我成了名副其实的万人嫌。
在家中永远阴郁的一个人待着,陪着我的只有小提琴,和黏人的小猫柚柚。
3、爱上程青梧其实并非偶然。
高中时,学校所有人都围绕着季语琳,他们都将我视为嚣张跋扈的恶人,将小白花季语琳欺负得可怜兮兮。
我从来独来独往,没有人和我说一句话。
为了排忧解闷,我把柚柚带到学校,却不小心把她弄丢。
大雨淋漓,我正因找不到柚柚而绝望之际,程青梧出现了。
语琳?他撑着伞凑近。
他是昨天新来的转学生,我想起来了。
刚来的时候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校服随意搭在肩上,细碎刘海下是澄澈明亮的眼眸 ,笑起来带着少年独有的朝气,在讲台上自我介绍。
我的注意力被他清朗的声音吸引,视线从窗外转向他。
黑板上写着程青梧三个字。
之后他就成为季语琳的同桌,两人交谈甚欢,很快就熟络起来。
看到他们的愉悦氛围,我移开了视线。
我不是季语琳。
我随意地回答,动作焦急地在草地上寻找柚柚的身影。
他似乎也认出来了我不是季语琳,却仍然将伞撑在了我的头上。
你是语清吧,语琳和我说起过你。
你在找什么吗,需要我的帮忙吗?我转头诧异地看向他,对他的友善感到陌生。
学校里人人避我如蛇蝎,都知道我恶人的名声,多看我一眼都嫌晦气,更何况帮我的忙。
对,他才刚转来,哪知道这些。
我冷笑,不指望他能帮上什么。
在找我的猫。
我来找吧。
程青梧的白衬衫很快被雨水浸透,他弓着腰在灌木丛中翻找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帮我捡风筝的哥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掐灭——季家真正的掌上明珠,此刻正在温暖的音乐教室弹奏肖邦。
找到了!他突然从冬青丛里抱出一团湿漉漉的橘色毛球。
柚柚委屈地喵呜一声,***肉垫上还沾着泥浆。
你抱着它,我来撑伞。
少年身上青草混着雨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伞面微微倾向我这边,他右肩很快洇出一片深色水痕。
4.我和程青梧的关系稍微拉近了,但也不近。
放学后,我趁没人在音乐教室拉琴。
是给柚柚写的《小猫变奏曲》。
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静静听着也不说话。
演奏完后为我鼓掌,眼中是笑意与赞许。
第一次有人给我鼓掌。
哪怕是音乐老师,在我拿到比赛金奖后也只会用戒尺狠狠打我的手。
你要抓紧赶上你姐姐,知道吗!你还远远不够!老师总不留情面。
程青梧却愿意当我唯一的听众。
走了,青梧。
季语琳敲了敲教室的门,看到我在里面眼神闪过一丝诧异与憎恶,随后又很快调整回来。
你也在啊,清清。
她笑眯眯地看着我。
程青梧笑着和我说了再见,转身走向季语琳,帮她拎起书包。
我知道他最近都和季语琳一起回家。
季语琳临走前转身,柔美漂亮的脸上却瞬间被阴森笼罩。
你完了。
她对我比了口型,眼中带刺。
很快我就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在那一段时间后,程青梧常常会趁着等待季语琳回家的那单缝隙时间,来听我拉琴。
我们从没说过话,我静静弹,他静静听,直到季语琳招呼他回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那一天。
那天下午放学,我照常准备去音乐教室一个人练琴。
打开自己的琴包,正打算演奏,却发现自己的小提琴的几根弦全部都被剪断了!我双手颤抖,头脑一片空白。
这是哥哥在我十岁时送我的生日礼物,尽管季语琳也同样拥有,但这却是我这辈子感受到唯一的公平的爱。
毕竟以往生日时,我连蛋糕都要比姐姐小一圈。
爸爸妈妈围着季语琳,欢喜雀跃地给她们的掌上明珠唱生日歌,而我一个人格格不入地坐在角落,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们幸福的一家人。
开始哥哥会给我们俩都唱一首生日歌,后来他也不会了。
痛苦的记忆涌入心头,我努力停止回忆,说服自己冷静下来。
那个阴森娇柔的声音响起:清清,琴弦断了吗?漂亮温和的少女凑近我的耳边,却让我浑身冷得一抖擞。
是你干的。
我直视她的眼睛,试图找到她一丝心虚的痕迹,却一无所获。
她轻笑,俘获众人芳心的漂亮脸蛋却透露着一丝诡异。
是吗?我不记得了。
她拍拍我的肩。
不能给青梧拉琴了呢。
她轻声道。
我的怒火与委屈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爆发,用尽所有力气甩开她的手,朝她怒吼:你怎么敢,你怎么敢!那又怎样?我忍无可忍,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语琳!少年焦急的声音从教室外传来,是程青梧。
季语琳却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被这一巴掌扇倒在地面,泪水也瞬间夺眶而出,使她楚楚可怜的脸更加娇媚。
程青梧飞快地蹲下将她拥入怀中,急切地问她有没有事。
季语琳呼吸急促,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抓着程青梧的手喊疼。
季语琳很快被送去医院,我被妈妈用鞭子抽了二十多遍,又被父亲锁进了顶楼漆黑的杂物间。
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程青梧抱走季语琳前时看我的眼神,里面有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是你的亲姐姐……而后决绝地回头。
5、被从阁楼放出来重新上学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我照样每天拉琴,只是没有听众了。
我苦笑想,对,我就是这样一个纯粹的恶人,都别来靠近我。
没有人听,也就没有人能打扰我了。
我以为程青梧一定是恨透了我,伤害了他的小白花。
直到那天我在走廊上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怎么还不相信!就是季语清嫉妒琳琳,所以一直折磨她欺负她,我们都知道。
这个贱嗖飕的浑浊声音是班里那个季语琳地舔狗,每天看着季语琳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为了争夺芳心,没少对我恶语相向。
据我了解,她并不是这样的人……或许有误会。
程青梧的声音仍旧这么清朗动听。
她一出生就是抢走琳琳养分的人,才害得琳琳现在心脏不好!别说了!程青梧眉头紧蹙,不悦地越过面前的猥琐男人。
我在墙角阴暗的窥探程青梧的身影,身体不受控地靠着墙角滑下。
为什么这么相信我,程青梧?我值得你这么相信吗……6、此后我和程青梧又变成陌生人。
或许是太多人在他身边告诫他我是多么恶毒的一个女人,将我自出生以来亏欠季语琳多少,他对我的信念终于动摇了。
再遇见我时也不再对我展现灿烂的笑容,而是默默与我擦肩而过,或许这对我们来说都算是回到了正轨。
但我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高二,我和姐姐被绑架,关在深山老林。
绑匪问我爸妈要八千万,爸妈抽出公司内的所有流动资金,也只五千万。
妈妈在电话里痛哭着恳求。
能不能先放一个人……琳琳身体不好,她受不了的!求你了,我的琳琳啊……妈妈似乎哭晕了过去。
绑匪答应了。
那天下起了大雨,我被绑在树下,任由雨水打湿我的全身。
这么多年的冷待与漠视,我以为我早已对这些无缘由的偏爱无动于衷。
可我此刻仍然觉得心如刀割,泪水模糊在我的脸上。
妈妈……我低头无力地呢喃,想起她看季语琳时满是呵护爱惜的眼神。
妈妈不属于我,爱不属于我,或许命也不属于我。
雷声轰鸣,正当我绝望地准备接受死亡时,我听到了那声急切的声音。
语琳!结实的手臂拥我入温暖的怀中,将自己的温度传递到我身上。
他急切地用外套裹住我冰冷的身体,双手颤抖地抱紧我的身体。
我知道他是将我误认为季语琳了,但我还是对这一刻他所给予的爱护珍惜到一塌涂地。
我想一辈子在他怀里感受爱。
程青梧,你会后悔的,后悔来救我。
我会用尽一切办法,将你锁在身边。
7、程青梧救了我以后,很快发现我不是季语琳,但仍快速地将我送回医院。
我听到他身边人告知他季语琳安全时,他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
幸好……幸好什么?在雨中绝望的不是季语琳吗。
我在内心冷笑,程青梧,你没有回头路了。
那场绑架之后我大病一场。
接我回家的不是爸爸妈妈,是传说中移民m国多年、素未谋面的奶奶。
回奶奶家吧,清清。
奶奶温柔抚摸我的发丝。
你爸妈不爱你,奶奶疼你。
从奶奶身上,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家人的爱。
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我枕在奶奶身边。
我问奶奶,面对喜欢的人该怎么办。
勇敢地去追啊!奶奶笑着看我,眼中满是慈爱。
8、我天天借报恩之名给程青梧送早餐,试图与他搭话。
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推拒,他对我的态度也不知为何比之前更加冷淡。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早餐早就由季语琳承包。
季语琳看我被拒绝,又嗔怪地拍拍程青梧的肩。
喂,怎么老是辜负清清的一片好意啊!她看程青梧时像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娇俏女孩,看我时却眼中带刺。
程青梧不语,只是揉了揉她的头。
我又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般配的背影离开。
为什么不看我,程青梧?为什么……我越想越疯魔,握拳的手指要将自己的皮肤戳破。
喂,小疯子,你又被拒绝了?身后传来嘎吱嘎吱咬碎硬糖的声音。
李牧野轻巧地跳到我跟前,银灰色的发梢沾着朝阳的碎金,校服领口歪歪斜斜,却被他穿出来时尚感。
他盯着我手里精心准备的早餐,啧啧感叹。
程大班长,可真不会珍惜……看他歪歪斜斜地倚靠在树上,明明是高挺英俊的富二代,却将自己搞成了这样。
痞里痞气,没有正形,纯粹的小流氓一个,我暗骂道。
认识他是一个巧合,放学后他偶然路过音乐教室,发现正在练琴的我,于是成为继程青梧之后我的第二个听众。
也不欣赏,纯捣乱。
拉到一半就开始鼓掌,莫名其妙地点评我的音乐,还硬凑过来说他觉得拉琴很帅,他也要学。
让他在旁边看,他却也不看我拉琴的手法,只会像呆子一样盯着我的脸傻笑。
我看到他就一股无名火,一首曲子得被他打断几遍。
非得痛骂他几遍,他才愿意笑嘻嘻地静静听完。
之后就开始天天缠着我,非要听我练琴。
我对他采取无视态度,除了骂他不会对他说任何一句话。
这没人吃的话,要不给我?我冷冷看着他,心中怒火中烧,随意地将便当扔给他。
他欠揍着笑着打开,夹起一块溏心蛋就开始细细品味。
没想到啊,你手艺还不错。
他看着我,眼中有道不明的喜悦。
吃饱了就滚吧。
我转身,不回头地走了。
那时的我尚不知道,他的目光追随着我的背影,很久很久不曾转移。
9、我决定用一首曲子在程青梧的生日向他告白。
我命名它为《月光》。
程青梧就是我的月光。
那几个月我天天埋头于曲谱之中,在家里、教室里,我的脑海中只有无数个零落动人的旋律。
我要将每一个我认为美妙的旋律记录。
因为我知道程青梧配得上世界上最美好动人的乐曲。
这中间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李牧野出国留学了。
临走前一天晚上,他让我在学校的音乐教室等他。
但是那段时间我忙着给程青梧写曲子,根本就没留意他任何一句话。
最终我还是没去赴他的约。
终于等到了程青梧生日的那天。
程家是瑞城名门,程氏旗下的子公司可以说是遍布瑞城的每个角落。
来参加他18岁生日会的名流来自各界,都是顶级的上流人士。
他们真真假假的觥筹交错,我不屑参与这些虚伪的游戏。
当然,也没有人愿意和我这么个远近闻名的恶人小姐交往。
我的视线只停留在程青梧身上。
程青梧在整个生日会上穿着正装,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他的五官深邃而精致,眼睛明亮而有神。
季语琳紧跟在他身旁,两人谈笑甚欢。
程青梧看她的眼里,是我从没见过的温柔爱意。
宴席过半,我终于从角落里背着琴包走出。
程青梧看到我向他走近,眼神有些诧异,但还是礼貌向我微笑点头。
生日快乐,青梧哥。
谢谢你,小清。
可以为你拉一首曲子吗?是我为你写的,想送你当生日礼物。
现在吗?程青梧似乎有点犹豫。
场上许多人的目光都已经被吸引了过来,好奇地打量我这个不知好歹的恶人小姐。
对。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对程青梧的爱。
让清清谈吧,青梧。
她肯定很用心准备呢。
季语清在旁边扮演着善解人意的温婉大小姐,她今天穿着纯白色的礼服,像一朵纯粹美丽的白花。
但她看向我时,却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想给程青梧表白。
深吸一口气,我拿出我的小提琴。
之前的小提琴被季语琳弄坏,我选了好久才勉强找到顺手的。
为了和它磨合,给程青梧展现出最美的乐章,我的手指布满老茧,被琴弓一次又一次磨伤。
我的指尖抚过琴弦,冰凉的触感让指尖微微发颤。
《月光》第一乐章的旋律如流水倾泻而出,整个宴会厅忽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醉心于这段乐曲,熔铸我对程青梧汹涌与不回头的爱的乐曲。
琴声落下,掌声像炸开的烟火般响起。
青梧哥。
我深深地盯着意气风发的程青梧。
我喜欢你。
我能听见场上很多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不久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响起。
程青梧愣住了。
他明亮的眼睛也看着我,却不知所措。
正当场面僵持住时,那令我作呕的温柔声音再次响起。
清清,你是说,这是你写的曲子吗?她苍白的指尖捏着泛黄的曲谱,是从我的琴包中取出的,右下角还沾着我昨夜咖啡渍的轮廓。
可我听着好耳熟呢。
她的声音如同幽灵鬼魅,语调上扬,好似真的非常困惑。
这是……旁边围观的林家突然出声,他也是瑞城的新贵小提琴家,昨天还在全国小提琴金奖赛中惜败季语琳夺得第二。
当然,我根本没机会参加这种比赛,季语琳总会用尽各种手段阻止。
是语琳昨天参加比赛夺得金奖的曲目!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向周围人大吼道。
所有人都知道季语琳昨天刚得了全国金奖,他们似乎瞬间拾起了回忆。
对……我说怎么听着那么像。
原来是她姐姐的曲子,她居然还敢偷来向程小公子表白!真是胆大妄为!那可不,金赛的曲子都是经过协会认证,保留过手稿的,这她居然也敢偷。
他们的目光与议论像刺一样,扎进我的心头。
不是的……我有手稿……不是偷的……我拼命地翻找。
一无所获。
我无助地跪在地上翻着自己的琴包。
没有,都没有。
被季语琳偷了。
趁我一心一意专注为程青梧写歌时,全部偷了。
怪不得昨天我看见她离开家中琴房时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毁了一切证据,还能倒打一耙。
抬头,我看见了程青梧凝视着我,眼里带着陌生的厌恶与不解为什么要偷语琳的曲子?她为了准备比赛,不顾自己的病,没日没夜地写曲子。
你怎么敢,糟蹋她的心血……用来毁掉我的生日。
话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看着季语琳胸口剧烈起伏的雪白蕾丝。
医疗警报器在她颈间闪烁红光,她顺势踉跄半步扑进程青梧怀里,泪珠沿着精心描绘的眼线滚落。
清清,你想用我的曲子姐姐都会允许的……但你怎么可以用它给青梧表白……程青梧抱紧她,将她打横抱起,细细安抚。
不需要你剽窃来的爱。
就算是偷,你也永远偷不来你姐姐的善良纯洁。
他看我的眼睛只有憎恶与厌烦,仿佛在看一只阴暗的老鼠。
从我的生日会滚出去。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对我。
不是我,我没有偷……相信了我那么多次,为什么不能再相信我一次……一瞬间我感觉天旋地转,一巴掌从我眼前扑面而来。
***,你也配偷你姐姐的东西!妈妈从人群中走来,面孔狰狞,脸被气得通红。
爸爸和哥哥在背后看着我,脸上全是厌弃与憎恶。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拖着自己的身体走出去的。
暴雨倾盆而下的时候,我蜷缩在奶奶的老宅阁楼。
手机屏幕亮起推送消息:季语清盗用亲姐作品被小提琴界集体***,紧跟的就是程少生日宴霸气表白季家大小姐,女方泪洒现场。
我的手无力地垂下。
我什么都能接受,程青梧。
唯独不能接受你恨我。
10、我没有时间为抄袭的闹剧伤心。
因为三天后,奶奶去世了。
奶奶本来身体就不好,从m国回来,也是希望能在故乡颐养天年。
可为了我,奶奶操了太多的心。
剽窃事件爆发后,我原来的小提琴老师辞职了,理由是不愿接收品行恶劣的学生。
而学校也以我的品行原因要求我休学。
她四处奔波,只为找到有人愿意接手我的音乐教学。
没有人,没有。
而我自那以后,却成了一个胆小鬼,每日每夜躲在阁楼里,不再练琴。
奶奶一夜之间倒下。
当我被家里的管家强行拽到医院时,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奶奶……你别走……我扑在奶奶身边,抓紧她的手,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好孩子,没事的……奶奶温柔地擦去我的泪水。
好好活着,好好拉琴,奶奶会为你铺好路的。
我们安静地凝望彼此。
最后奶奶的手缓慢地垂下。
滴一声后,心电图回归平静。
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爱我的人。
她离开后,我于世间从此孑然一身。
我不知道那两天我是怎么度过的。
只是盲目地操办后事,送葬,看着奶奶的遗照流泪。
按宋玉环女士本人留下的遗嘱,其名下的全部慧明公司股份、房产、店面、资产皆由孙女季语清继承。
什么!父亲的惊呼声打破灵堂的寂静,身边的亲戚神色各异,都诧异于老太太将所有遗产留给了我这么个不成器的孙女。
慧明是瑞城屈指可数的上市大型企业,宋玉环的股权在公司占最大比重,继承了这份股份,也就等于继承了这家公司,成为掌控权势中心的人。
我眼神麻木,无动于衷。
哼!你可真算是她的好孙女。
好吵。
我仍然低着头。
父亲带着他们走了,每个人临走前都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像是无声地咒骂。
清清,恭喜你了呢。
季语琳一身洁白,眼眶还是红的,漂亮的脸蛋楚楚可怜,是刚为奶奶痛哭一整场的结果。
但她此刻看我的眼神却恨不得把我吃了。
我抬头看着她,眼中不带一丝情绪。
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