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前三天•天启科技大厦」

天启科技大厦的展示厅泛着冰冷的蓝光，陈九章摩挲着缠满绷带的左眼，鼻腔里残留着青铜残片特有的腥锈味。智能轮椅碾过全息投影的银河系地毯时，推销员胸前的凤凰徽章突然振翅，洒落点点磷光。

"陈先生请看，"西装笔挺的年轻人轻触展台，玻璃罩内悬浮的义眼突然裂变成七重幻影，"冥瞳1.0版搭载相位折叠技术，能同时观测七个光谱维度。"他的指甲在空气中划出弧线，义眼瞳孔立即切换成蛇类的竖瞳，"夜间模式可识别0.003勒克斯的微光。"

陈九章的右眼被强光刺痛，恍惚间看到推销员的领带夹上刻着三重同心圆纹路。当他伸手触碰全息合同书，羊皮纸上的条款突然泛起蓝光："贵司的保密协议会咬人？"

"这是量子加密墨水。"推销员的笑脸像戴了陶瓷面具，"签署后内容会融入您的生物特征，确保天知地知。"他忽然压低声音，"就像三年前那场大火里消失的调查报告。"

"这义眼能看穿谎言吗？"陈九章试探性问道。

"它能看穿的是比谎言更可怕的东西，比如您父亲真正死因。"

智能轮椅的扶手突然发烫，陈九章在合同末尾签下名字的刹那，瞥见墨迹中闪过父亲警徽的残影。推销员收走文件时，一缕檀香从袖口溢出，与手术室消毒水的气味混合成诡异的芬芳。

更衣室的智能镜子映出陈九章苍白的脸，病号服领口残留着干涸的血渍。当他试图回忆合同细节时，太阳穴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那些条款正从记忆里蒸发，唯有"自愿参与技术迭代"八个字烫在神经末梢。

"术前准备。"机械护士的合成音带着电流杂音，托盘里的义眼突然睁开，瞳孔里流转着青铜器上的饕餮纹。陈九章攥紧祖父遗留的青铜怀表，表盘背面新出现的刮痕组成《连山易》卦象。

爷爷，您早知道九章算术要用来算人命对吧？

手术室的无影灯亮起时，主刀医师的护目镜闪过数据流："可能会有些许时空错位感。"他的橡胶手套散发着檀香，与推销员身上的气味如出一辙，"这是神经接口在适应量子纠缠。"

陈九章盯着天花板上的通风口，冥瞳突然自主激活预览模式。在常人不可见的频谱里，无数黑色流体正从网格渗出，凝聚成穿民国长衫的人形。当他试图出声警告，麻醉面罩已经扣在脸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医师胸牌边缘的同心圆标志。

监护仪的滴答声带着诡异的重音，陈九章用右眼确认这是现实世界，而左眼看到的病房却布满龟裂纹——每道裂缝里都流淌着青铜熔浆般的光泽。护士查房时，他看见对方身后拖着三只半透明的手臂。

"术后幻视很正常。"医师用瞳孔扫描仪检查义眼，仪器突然爆出电火花，"就像婴儿学步时摔跤..."他的解释被陈九章的怒吼打断："那为什么通风口在流血？"

青铜怀表在掌心发烫，陈九章发现表针正逆时针旋转。当他将表盘贴向冥瞳，病房的龟裂纹突然重组为梵高《星月夜》的笔触。护士惊恐地看着他徒手拔出输液针头，血珠在空中凝成青铜残片的形状。

"我要见昨天的推销员！"

"张专员今早调往西伯利亚分部了。"医师的口罩边缘渗出蓝光，"这是最新款镇定剂，能帮您区分现实与幻觉。"

"按协议我有权查看植入体编号！"陈九章问道。

"当然可以，"医师调出全息编号，"不过您确定想看第7位患者的结局？"

陈九章将药片压在舌底，在医师转身时吐进青铜怀表。表盖内侧新浮现的刻痕，正是昨晚消失的合同条款。

晨光穿透智能调光玻璃时，陈九章在病房厕所呕吐不止。镜中的冥瞳泛着水银般的冷光，瓷砖缝隙里爬行的不是蟑螂，而是微型青铜齿轮。当他试图踩碎这些幻象，鞋底传来真实的金属挤压声。

"早餐来喽～"护工推着餐车哼歌，冥瞳却看穿不锈钢餐盖——盘子里蠕动的并非煎蛋，而是无数只布满血丝的眼球。陈九章用青铜怀表挡住视线，再移开时早餐恢复正常，但番茄酱的滴痕正组成《归藏易》卦象。

复健走廊的落地窗外，推销员正在草坪上焚烧文件。冥瞳的望远功能自动激活，陈九章看见纸灰中浮现自己的电子签名，而推销员的三重瞳孔正在烈焰中分裂。当他撞开消防门冲出去，草坪上只剩灰烬拼成的凤凰图腾。

物理治疗室充满孩童的笑声，陈九章在脑波校准仪下紧握青铜怀表。当医师启动"视觉稳定性测试"，天花板突然渗出沥青般的黑色流体，在空中凝聚成穿邮差服的男人。

"关掉机器！"陈九章扯下电极贴片，"你们没看见吗？"

实习医生们面面相觑，主治医师却淡定记录数据："典型的神经接口排异反应，建议增加虚拟现实脱敏疗程。"

陈九章撞翻诊疗台冲出房间，冥瞳的辅助界面不断弹出警告。在安全通道的监控盲区，他将青铜怀表贴在左眼，表盘背面浮现出老邮局的经纬度坐标。当表针与心跳同步时，黑色流体突然退散，露出通风管道里真实的血迹——有人在这里被拖行过。

深夜病房的智能窗帘自动锁死，陈九章用义眼的显微模式观察青铜怀表。当冥瞳频率调至28.5赫兹，表壳浮现出祖父刻下的密文：以九章算，破九重障。他突然想起儿时游戏——祖父总让他用这怀表校准古董钟摆。

冥瞳突然自动扫描病房，陈九章看到墙壁里埋着七根青铜钉，钉帽上的纹路与天启科技标志完美契合。当他将怀表按向其中一根，整面墙突然变得透明，露出隔壁昏迷的病人——那人全身插满管线，左眼眶里跳动着未成形的冥瞳2.0原型机。

走廊传来机械轮声，陈九章快速恢复墙面伪装。护士长推门查房时，他正用怀表盖住颤抖的冥瞳："能给我杯热牛奶吗？要加蜂蜜。"

当不锈钢杯递到手中，冥瞳穿透杯壁看到沉淀物——正是手术室闻到的檀香粉末。陈九章假装失手打翻杯子，在护士擦拭时藏起沾了奶渍的棉签。青铜怀表的齿轮突然开始正常运转，他知道自己找到了第一个真相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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