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晏清秋握着风箱把手抬头,看见父亲耳后的肌肉猛地绷紧——那是晏家剑法"听风辨器"起手式才会牵动的经脉。
"叮——"一枚透骨钉穿透纸窗,钉入剑炉旁的榆木立柱。
晏明远反手抽出尚未开刃的剑坯,青灰色的剑身在炉火映照下竟泛出诡异的胭脂色。
"带剑谱走密道。
"父亲的声音比淬剑的泉水还冷,"记住,真正的天工剑法不在纸上。
"十五岁的晏清秋还没反应过来,母亲己经扯下颈间玉佩塞进他手里。
温润白玉上"以心为鞘"西个小字突然变得滚烫——这是晏家祖训,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炭。
院墙外传来重物落水声。
晏清秋知道,那是护院教头赵铁山的铁棍坠入了荷花池。
三日前赵叔刚用这根铁棍敲碎七个太湖悍匪的天灵盖。
"铮!
"父亲手中的剑坯与某件兵刃相撞,爆出耀眼的火星。
借着这转瞬即逝的光亮,晏清秋看见七个黑衣人立在雨幕中,他们的剑尖都在滴血,却不是红色的血——那幽蓝的液体落在青石板上,竟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蓝蝮蛇涎..."母亲倒吸一口冷气,突然用身体挡在密道入口前。
她的罗裙下摆扫到剑炉,立刻窜起半尺高的火苗。
晏清秋被父亲推进密道的瞬间,看见一道银光穿透母亲的胸口。
那剑招他认得,是青城派"松风入怀"的变招,但本该刺向咽喉的剑尖却诡异地向下偏了三寸——就像昨日来取剑的那位锦衣卫大人演示的那样。
密道石门合拢前,一截玉箫突然卡进门缝。
晏清秋闻到淡淡的沉水香,接着看见救他的人左肩绽开血花。
那支染血的玉箫点在他眉心,箫身上刻着半阙《临江仙》,而握着玉箫的手——白皙修长的食指第二关节处,有道新月形的旧伤疤。
"活着。
"来人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传来。
晏清秋想抓住那截玉箫,却只接到几滴温热的血,和半本被血浸透的《天工剑谱》。
在遥远的地方,父亲发出了最后的怒吼,那声音如同惊雷一般,震耳欲聋。
而那柄尚未开锋的剑坯,仿佛也被这怒吼所激怒,竟发出了龙吟般的啸叫,声音回荡在整个密道之中,久久不散。
晏清秋心头一紧,他深知这意味着什么——晏家剑庐最后的自毁机关己经启动了!
刹那间,整个密道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墙壁上的石块纷纷掉落,地面也开始龟裂。
晏清秋踉跄着向前奔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即将到达密道出口的时候,一股强大的爆炸气浪猛然袭来,将他狠狠地掀出了密道。
晏清秋在空中翻滚着,手中紧攥着的玉佩突然“咔”地一声裂成了两半。
他定睛一看,只见那道裂缝恰好穿过了玉佩上“心”字最中间的那一点,就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剑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