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器
班主任王老师的高跟鞋声在走廊回荡:"现在的学生真是...当年那个吊死的女生,脚腕上也有个青铜锁..."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来,林九真摸向颈间新换的红绳。
青铜命锁消失后,皮肤下多了条凸起的硬物。
她蹑手蹑脚溜进洗手间,借着月光解开衣扣——从锁骨到心口蔓延着树根状的青纹,最粗的那根末端刺出截骨刺,表面覆着层青铜锈。
镜子里突然闪过红光。
林九真转身瞬间,看见美术教室的女鬼正趴在窗玻璃上,嘴角的黑线崩断大半:"你以为逃得掉?
"女鬼的指甲在玻璃上划出带血的符咒,"三百年前他们拿你镇尸,现在..."她突然发出尖笑,"看看你的影子!
"林九真缓缓转头。
月光把她的影子投在瓷砖墙上,本该是头颅的位置,悬着把青铜锁的形状。
锁孔里伸出无数血管状的细丝,正慢慢蚕食她的颈部轮廓。
最可怕的是脊柱位置——整条影子脊椎骨外翻,每节骨刺都挂着个铃铛,正是女鬼发间那种鎏金铃。
窗外突然传来桃木剑敲击窗框的声响,师父沙哑的嗓音裹着酒气:"丫头,该还债了。
"他举起酒葫芦灌了口二锅头,葫芦底刻着行小字——崇祯九年,茅山第三十七代掌教林正英制。
秦淮河畔的晚风裹着柴油味,林九真跟着师父钻进乌篷船。
船老大叼着红梅烟蹲在船头,收音机里正放着《雾里看花》。
师父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铝饭盒,掀开盖子时,酸菜鱼的味道混着血腥气冲进鼻腔。
"九三年死的姑娘叫秦月娥。
"师父用筷子尖挑着鱼刺,油渍在蓝布衫前襟晕开,"她爹是国营纺织厂的会计,挪用公款给她买嫁妆。
"船身突然剧烈摇晃,饭盒里的鱼汤泼在舱板上,凝成个扭曲的"冤"字。
林九真攥住船舷,看见浑浊的河水中浮起缕缕红绸。
师父突然用桃木剑挑起盏河灯,灯芯"噗"地燃起绿火:"那件嫁衣用的金线掺了尸油,绣娘在完工当天就吊死在纺机上了。
"船尾传来"咚"的一声。
林九真转头时,正对上秦月娥青紫的脸——女鬼的嫁衣浸满河水,金线绣的蝙蝠纹变成蠕动的蛆虫。
她咧开缝着黑线的嘴,吐出团泡发的棉花:"林道长,你的小法器...在流血呢。
"林九真低头看见锁骨间的骨刺正在渗出青黑色黏液,师父突然暴起,桃木剑穿透女鬼胸口时爆出串火星。
女鬼化作红雾消散前,将团东西塞进林九真手心——是浸血的胭脂盒,盖子上印着"南京化妆品厂1993年制"。
金陵纺织厂废弃的仓库里,老式纺机蒙着厚厚的灰。
林九真用衣袖捂着口鼻,还是被霉味呛得首咳嗽。
师父掀开某台纺机的帆布罩,露出缠满红线的梭子。
"这就是绣出那件嫁衣的阴线机。
"师父用桃木剑挑起根红线,线头突然像活蛇般扭动,"尸油浸过的蚕丝,掺了未亡人的头发。
"他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里游动着红线虫。
林九真摸出胭脂盒,发现底部刻着串数字:0307。
她想起秦月娥的档案记载,死亡日期是1993年3月7日。
盒内残留的胭脂突然开始膨胀,溢出暗红色液体,在空中凝成张人脸——是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工,左眼下有颗泪痣。
"小梅?
"师父的手突然颤抖,桃木剑"当啷"掉在地上。
女工的脸开始融化,血珠组成新的画面:深夜的车间里,十七八岁的女工们正用绣花针刺破指尖,将血珠滴进金线。
最中间的纺机上躺着具女尸,胸口插着把青铜锁。
林九真颈间的骨刺突然暴长,刺破的皮肤下露出青铜纹路。
师父捡起桃木剑割破手掌,用血在她额头画符:"这是当年茅山派炼制灵器的血祭阵,没想到..."仓库大门轰然倒塌,秦月娥的嫁衣在月光下猎猎作响。
这次她身后跟着十二个穿工装的女鬼,每人都捧着眼熟的青铜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