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地上,像是铺了一层寒霜,而那块镇魂碑就在不远处,碑上“天官赐福”西个篆文被照得格外清晰。
我刚伸手碰到碑面,就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指尖瞬间被冰霜覆盖。
就在这时,一阵汽车引擎的嘶吼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五辆道奇卡车顺着祖坟前的青石路飞驰而来,刺眼的车灯照得人睁不开眼。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跳下车,他胸口的铜徽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冰冷的光。
他一边给哭嚎的村民发银元,一边满脸堆笑,可我看着,却莫名想起师父说过的话:“军阀的现大洋,都是买命钱。”
这个男人叫陈守礼,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寒光。
他手里捧着个青铜罗盘,那罗盘的磁针正诡异地逆时针旋转。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闻到他身上有股土腥味,那不是墓里的阴湿味,而是刚刨开生土的铁锈味,让人心里首发毛。
子时的梆子声刚响起,半山腰就传来一阵惨叫。
我们赶忙跑过去,只见盗洞口的士兵像是被抽干了血,皮肤紧紧贴在骨骼上,模样十分恐怖。
其中一个士兵手里还攥着半截黑驴蹄子,蹄尖上嵌着深深的牙印,看起来己经发霉了。
可陈守礼却像闻到血腥味的豺狗一样,兴奋得不行,拿着手电筒就往墓室深处照去。
“别碰那口棺!”
我大喊,可己经来不及了。
随着撬棍别开鎏金柏木棺的“嘎吱”声,我耳边突然响起万千冤魂的尖啸,那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副官的脸在月光下迅速塌陷,成群的尸鳖从他鼻孔里钻出来,他的军装“簌簌”地落在地上,就像一张被踩扁的蛇蜕。
突然,墓室穹顶轰然炸裂,月光如银浆般灌了进来。
我抬头一看,只见一具尸体缓缓升起,这场景,和师父书房里《伏魔志异》记载的一模一样——银甲尸王胸口的北斗七星金钉,本应钉在唐末黄巢的尸身上。
“李淳风真会挑地方。”
陈守礼在墓室里疯狂地大笑,“通知师座,旱魃化龙的风水眼找到了!”
尸王睁开眼的瞬间,我手里的罗盘“砰”地一声在掌心炸成了碎片。
离尸王最近的两个士兵像是发了疯,突然开始撕扯自己的脸,指甲缝里全是带血的皮肉。
他们脖颈上浮现出紫斑,和之前私塾先生尸变时的一模一样。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冽的女声伴着摄魂铃的声音传来。
我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少女腰间系着苗银腰链,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弧光。
她甩出十二串辰州符结成的大网,堪堪拦住了尸王的利爪。
我这才看清,她手腕上戴着的蛇形银镯,和昨夜窗外的神秘人一模一样。
“你们赶尸匠也来凑热闹?”
我一边挥剑斩断扑来的尸变士兵,一边大声问。
桃木剑沾上尸血后,变得滚烫,拿在手里都有些烫手。
少女回身甩出三枚透骨钉,没好气地说:“要不是你们茅山派去年炸了沅陵养尸地,这尊太岁根本不会提前醒!”
她的官话带着苗语口音,听起来还带着火气。
她用银铃红绳缠上尸王的脖颈时,我注意到她镯子上的蛇眼竟在渗血。
尸王突然发出一声龙吟般的低吼,震得墓顶的碎石簌簌首落。
它抓住红绳猛地一拽,少女一个踉跄,差点跌向正在尸变的陈守礼。
我见状,飞身去拉她,慌乱中,桃木剑挑落了尸王的梁冠。
月光照在尸王头上,我看到它长着一根肉瘤遍布的独角,整座山都随着这一幕震颤起来。
“完了……”少女看着尸王胸口转动的金钉,绝望地说,“七星锁魂钉要压不住它了!”
这时,陈守礼的军装突然“砰”地爆裂,后背浮现出紫黑色的经络。
他像野兽一样,以极快的速度扑向尸王,嘴角咧到了耳根,嘴里还念叨着:“旱魃血……不死药……”尸王的指甲穿透他胸膛时,我看清他那团跳动的脏器上,竟然长着一张人脸。
少女趁机把辰砂拍在我掌心,焦急地说:“不想死就按我说的做!”
说完,她扯开衣领,我看到她锁骨处的蛇形刺青,竟与银镯上的花纹完全相同。
当我的血滴在她胸口染红那刺青的瞬间,尸王突然转向我们,它那灰白眼珠,第一次有了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