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咸鱼嫡女怼翻嬷嬷
那婚服的颜色虽己褪去鲜艳,但仍残留着一丝往昔的华丽,此刻却在冷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无奈与悲凉。
她腕上的银镯磕在青石板上,清脆声响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惊飞了檐角的麻雀,麻雀扑腾着翅膀,发出尖锐的鸣叫,消失在灰暗的天空中。
"苏姑娘,这是您的月例。
"陈嬷嬷捏着个绣着残荷的布包,那布包的质地粗糙,颜色暗沉,仿佛沾染了岁月的尘埃。
她的指甲盖足有三寸长,在布包上划出几道白痕,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冷宫不比相府,粗茶淡饭管饱,可别挑嘴。
"苏九黎垂眸扫过那布包——分量轻得能看见里面滚着的半袋糙米,连块咸萝卜都没有。
那糙米颜色发黄,颗粒干瘪,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她漫不经心撩起眼皮,眼尾微挑:"嬷嬷这手劲当真是妙,月例分量能压得比相府的账本还薄。
丞相府向来家教严格,我自小接受的教导便是,丞相府嫡女应举止高雅,不沾俗务,自然只洗金器。
"陈嬷嬷脸上的粉霜跟着抽了抽。
这姑娘被押进来时还穿着喜服,发间却连支银簪都没有,偏生那双眼亮得像淬了冰的玉,哪里有半分"罪臣之女"的狼狈?
她冷笑一声,用拂尘指了指最西头的偏殿:"那间漏雨的屋子空着,你住。
"小桃抱着个破木箱跟在后面,箱底还粘着半块霉斑。
那霉斑颜色发绿,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她缩着脖子偷瞄苏九黎,见人慢悠悠踩着满地青苔往前走,婚服下摆沾了泥也不躲,倒像是在逛自家花园。
那青苔颜色翠绿,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姑娘,这屋子..."小桃推开门,霉味混着潮气扑面而来,那气味刺鼻难闻,让人忍不住咳嗽。
梁上的蛛网垂下来,正搭在褪色的锦被上。
那蛛网细密如丝,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苏九黎伸手扯下蛛丝,指尖在床沿一叩——木头上结着细密的裂纹,轻轻一按就能抠下块木屑。
那木屑细小而干燥,落在手上,有一种粗糙的触感。
她转身扫过屋里唯一的家具:缺了条腿的方桌,桌角摆着面铜镜,镜面蒙着层灰,映出的人影都虚得像团雾。
"这镜子倒有意思。
"她踮脚擦了擦镜面,映出张苍白的脸,眼尾那颗朱砂痣倒比从前更艳了,"照得人瘦三分,倒配得上我的废物弃妃名号。
"话音未落,她屈指一弹镜背,铜镜"哐当"倒扣在桌上,震得方桌晃了晃,"省得看了糟心。
"小桃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手里的木箱"啪"地砸在地上,里面的粗布衣裳滚了出来。
那粗布衣裳质地粗糙,颜色灰暗,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苏九黎弯腰拾衣裳,指尖触到布料上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分明是拿旧窗帘改的。
那补丁的布料颜色与衣裳不同,显得格外突兀。
她捏着衣裳轻笑,声线里裹着冰碴:"陈嬷嬷倒是会当家,连相府的旧窗帘都翻出来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冷宫的天色还带着一丝灰暗,周围的气氛寂静而压抑,宫女们的身影在角落里忙碌着,陈嬷嬷的拂尘就抽到了门框上。
"苏九黎!
"她叉着腰站在院儿里,鬓角的银花随着喘息乱颤,"昨儿个让你歇了,今儿起每日辰时去净房刷马桶。
"苏九黎正蹲在檐下逗只灰毛猫,闻言慢悠悠首起腰。
那灰毛猫毛色灰暗,眼睛灵动,发出轻柔的喵喵声。
她穿了件洗得发白的月白衫子,袖口沾着猫毛,手里还攥着从院角摘的野菊:"嬷嬷这是要教我当粗使?
"她捏着帕子掩住口鼻,眼尾微挑,"可我爹教过,脏东西要离手三寸——倒是嬷嬷,这马桶刷得这么勤,莫不是常替人擦***?
"围在院外的小宫女们"噗"地笑出声,又慌忙捂住嘴。
陈嬷嬷的脸涨得像颗紫茄子,拂尘尖儿首往苏九黎面门戳:"你...你敢编排我!
信不信我扣你三个月口粮?
""丞相府嫡女只洗金器。
"苏九黎后退半步避开拂尘,指尖转着野菊,"不过腌菜坛倒是会些——听说冷宫的腌菜房总闹虫蛀?
"她忽然凑近陈嬷嬷,压低声音,"嬷嬷要是许我接管腌菜房,我倒能替您分忧。
"陈嬷嬷眯起眼。
腌菜房在冷宫最北边,潮得能拧出水,去年管事儿的老宫女被蛇咬了,至今空着。
她冷嗤一声:"行!
你若能把那堆烂坛子收拾明白,算你本事。
"从居住处到腌菜房的路上,冷风呼啸着吹过,两旁的宫墙高大而冰冷,墙缝里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草,在风中瑟瑟发抖。
小桃抱着竹筐跟在后面,看她蹲在青石板上擦坛子,指尖在坛壁敲出"咚咚"的响。
"姑娘,这坛子都霉了。
"小桃指着坛口的绿毛,声音细得像蚊子。
"霉了好。
"苏九黎用竹片刮着坛沿,眼尾扫过角落缩成一团的女人——那是柳氏,从前的才人,据说是被灌了疯药,整日出没无常。
此刻她正蹲在腌菜架前,指甲抠着木缝,嘴里喃喃:"沈垣...沈垣..."苏九黎的手顿了顿。
沈垣是镇北王,当今圣上被架空的罪魁祸首。
她垂眸盯着坛底的泥,装作整理腌菜,余光却锁着柳氏——那女人偶尔抬眼时,眼底清明得可怕,像是被什么东西吊着一口气。
白天的冷宫渐渐安静下来,宫女们的身影逐渐减少,天色也慢慢暗淡,冷风变得更加刺骨。
是夜,月光漫过腌菜房的窗纸,那月光清冷而柔和,透过窗纸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苏九黎正借着月光擦最后一口坛子,忽听门"吱呀"一声。
她转头,正撞进柳氏清明的眼——哪里还有半分疯癫?
"青梅..."柳氏踉跄着扑过来,指甲掐进苏九黎手腕,那指甲尖锐而冰冷,让苏九黎感到一阵刺痛。
"在坛底...坛底...""柳娘娘?
"苏九黎反手扣住她的脉门——脉象乱得像团麻,却不似寻常疯症。
她刚要细问,院外传来脚步声,"巡逻的来了!
"柳氏浑身一震,眼神瞬间涣散。
她松开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傻笑:"糖糕...甜津津的糖糕..."苏九黎按住被掐红的手腕,盯着柳氏踉跄离开的背影。
月光漏进坛口,照在她按坛盖的手上——那是口新搬来的陶坛,坛底压着层粗盐,盐粒间隐约露出点青黄。
"姑娘!
"小桃举着灯跑进来,那灯光昏黄而温暖,在黑暗中摇曳不定。
"您看这坛底...这是?
"苏九黎没答话。
她指尖轻轻拨开封口的粗布,凉意顺着指缝爬进掌心,那凉意冰冷刺骨,让她的手指微微颤抖。
坛底的盐粒下,裹着层泛黄的油纸——里面是什么?
她刚要掀开,远处传来梆子声,一更天了。
"睡吧。
"她重新封好坛口,转身时月白衫角扫过坛沿,"明儿再收拾。
"小桃抱着灯跟着往外走,灯影在地上摇晃。
苏九黎望着腌菜房的方向,眼尾那颗朱砂痣在夜色里忽明忽暗——柳氏的话,坛底的青梅,还有镇北王的名字,像根细针戳进她心里。
冷宫的夜风吹得窗纸沙沙响,那声音像是无数只小爪子在挠着窗纸,让人毛骨悚然。
苏九黎躺在漏雨的偏殿里,听着房梁上的滴水声,那滴水声有节奏地滴答滴答响着,仿佛是时间的脚步。
她摸出怀里的《青囊秘典》,指尖抚过泛黄的书页——这是她从相府带出来的唯一东西。
那书页质地粗糙,纸张泛黄,散发着一股陈旧的书香。
"爹说,医者要沉得住气。
"她对着月光喃喃,"那我便沉住气,看看这坛底,究竟藏着什么。
"窗外,陈嬷嬷的影子从墙根儿闪过,手里攥着个小瓷瓶。
她往苏九黎的窗下撒了把药粉,那药粉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嘴角扯出阴狠的笑——这腌菜房的坛子,可没那么好收拾。
而坛底那层粗盐下,油纸包裹的青梅干正泛着幽光,像双沉默的眼睛,等着被人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