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槐花香漫过青砖窗棂,檐角铜铃突然发出细碎的清响——这是村东头王寡妇家的暗号,三长两短,定是虎子又闯了祸。
她抓起白大褂往外跑,鬓边的旋覆花被风掀起,露出耳垂上淡褐的小痣。
转过祠堂斑驳的影壁,却见老槐树下立着个陌生身影。
那人穿着靛蓝工装裤,袖口翻卷处露出麦色小臂,正仰头望着满树槐花。
阳光穿过叶隙在他颧骨上那粒朱砂痣投下光斑,红得像是谁失手打翻了朱砂印泥。
沈槐夏的布鞋碾过满地落蕊,正要开口询问,忽听得头顶传来细密的嗡鸣。
她抬头望去,只见金黄的蜂群正绕着槐花形成流动的金纱,而那人举起竹制蜂箱的手势,竟似在指挥一场无声的弦乐。
"劳驾。
"低沉的嗓音带着山那边的绵软尾音,惊得沈槐夏后退半步。
男人转身时,她看见他耳后停着一只工蜂,透明的翅翼在晨光中折射出虹彩。
白大褂口袋里的听诊器不知何时滑落在地。
男人弯腰拾起的瞬间,沈槐夏注意到他虎口处月牙形的旧疤,像极了药典里画的蜂吻痕迹。
"你的。
"他将银亮的听诊器递过来,指节处沾着星星点点的蜂蜡。
远处突然炸开孩童的哭喊。
王寡妇抱着虎子冲过来,孩子红肿的右手上赫然钉着根马蜂尾针。
"造孽哟!
非要去掏崖壁上的野蜂窝!
"沈槐夏正要搭脉,却见男人从蜂箱夹层取出个青瓷小罐。
揭开蜡封的刹那,清甜的槐香漫过马蜂的腥气。
"蜂王浆兑了忍冬露,"他食指轻点虎子手背,"能解胡蜂毒。
"孩子的抽噎渐渐止住时,沈槐夏才看清小罐上刻着三道波浪纹。
男人已经走到十步开外,工装裤后袋插着把铜柄小铲刀,随着步伐在阳光下忽闪忽灭。
当天傍晚,沈槐夏在晒药院的竹匾里发现串用狗尾草编的蛐蛐。
草茎还带着山涧的湿润,翅翼处精巧地缀着两粒红豆,在暮色中红得像要滴血。
她拈起草编对着夕阳端详,忽然发现其中一粒红豆上刻着极小的"川"字。
夜色染透窗纸时,沈槐夏从樟木箱底翻出泛黄的羊皮卷。
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蜂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