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掖庭烙刑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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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盐水猛地泼洒在肩头,沈青鸾只觉一阵剧痛袭来,仿若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骨髓。

与此同时,她竟恍惚听见烙铁上的族徽发出“滋滋”声响,似是痛苦的哀鸣。

那枚由赤金精心铸就的沈家云雀纹,此刻正于炭火的炙烤下,逐渐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张狰狞恐怖的鬼面。

这鬼面与她记忆深处宗祠梁柱上那鎏金的图腾重叠在一起,幻化成一片灼目刺心的光斑。

“杂家亲自给你添个印记。”

孙公公迈着沉稳却又透着阴鸷的步伐,缓缓靠近刑架。

他蟒纹袖口轻轻扫过刑架边缘,不经意间露出腕间缠着的紫檀念珠。

沈青鸾目光一凛,她敏锐地发现,其中三颗念珠之上竟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与那冷宫中废妃枕下占星盘的纹路如出一辙,丝毫不差。

“当年沈院使给先帝炼制长生丹时,用的可是这般火候?”

孙公公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里藏着无尽的嘲讽与深意。

话音刚落,他猛地拿起烧得通红的烙铁,毫不留情地朝着沈青鸾肩头尚未结痂的旧伤狠狠烙下。

刹那间,剧痛如汹涌的潮水,沿着脊椎疯狂蔓延,瞬间将她淹没。

沈青鸾死死咬住口中的麻核,血腥味混合着皮肉被烧焦的刺鼻气味,一同冲上颅顶,令她几欲昏厥。

在意识渐渐模糊之际,她仿佛看见血珠顺着铁链,一滴一滴缓慢地滴入火盆之中。

而那腾起的袅袅青烟,竟诡异地凝成了父亲临终前艰难比划的手势——正是沈家祖传砭石炙法中的“雀啄术”。

“这丫头的血倒是有些稀奇。”

孙公公突然微微俯身,凑近刑架,他那尖尖的护甲轻轻刮过沈青鸾颈侧跳动的血脉,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七日前烙下的印子,竟生出了一层金膜。”

说罢,他猛地伸出手,粗暴地扯开沈青鸾的衣襟。

只见她肩头烙伤之处,结着一层琥珀色的痂,仔细看去,痂上竟有细密的纹路缓缓流转,宛如药王鼎上镌刻的《难经》残篇。

就在这时,刑房之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骚动声。

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捧着漆盘,脚下一个踉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颤抖,急切地禀报道:“禀公公,冷宫那位……那位贵人把药鼎给掀了!”

“废物!”

孙公公闻言,顿时怒目圆睁,猛地甩手将手中的烙铁朝着漆盘狠狠掷去。

那淬过毒的孔雀胆药汁西溅开来,溅落在冰冷的砖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蜂窝状的孔洞,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把这哑奴拖去收拾残局,若再出半点纰漏——”他说着,突然伸出手,死死掐住沈青鸾的下颌,将半枚蜡丸恶狠狠地塞进她的舌底,“就把这‘回春丹’喂给北狄质子。”

子时的冷宫,寒意仿佛比刑房更甚,仿若一座冰窖,西周弥漫着死寂的气息。

沈青鸾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跪在那翻倒在地的药鼎旁。

她的指尖在满地狼藉中轻轻掠过,忽然触碰到一块温润的玉片——竟是半枚破碎的璇玑玉衡,玉衡的边缘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渍,散发着一股陈旧的血腥味。

她借着朦胧的月光,仔细端详,发现玉衡背面阴刻的星图之中,天枢位上赫然镶嵌着一粒丹砂,与父亲书房暗格里的浑天仪碎片严丝合缝。

“小哑巴,你可知这是什么?”

废妃宛如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梁柱之后,她身上的铁链在地上拖出一道蜿蜒曲折的痕迹,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这是司天台失窃长达二十年的观星钥,当年沈砚之就是用它打开了太微垣的星门。”

沈青鸾闻言,浑身猛地一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废妃那枯瘦如柴的手突然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她腕间的脉门,力道恰到好处地按住内关穴。

“你父亲没教过你?

沈家《天医九针》的第七针,需借助北斗之力。”

废妃一边说着,一边用指甲轻轻划过璇玑玉衡的裂痕。

刹那间,那星图竟神奇地投射在墙壁之上,化作一片跳动闪烁的光影。

“瞧,破军星正在你伤口上闪烁。”

话音刚落,沈青鸾只觉肩头烙伤处的剧痛陡然加剧,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血肉。

她惊恐地低下头,只见肩头的琥珀色痂痕竟缓缓渗出金液,金液顺着手臂流淌而下,在冰冷的砖地上蜿蜒成一幅《灵枢》九宫图。

废妃见状,癫狂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尖锐刺耳,震落了梁上积攒多年的积灰。

“孙阉狗以为烙下的是沈家罪印,殊不知这竟是打开药王墓的密匙!”

就在此时,窗外忽然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沈青鸾本能地反应过来,迅速伸手扑灭了烛火。

黑暗中,她只见废妃袖中寒光一闪,甩出三枚银针,精准地将梁上之人钉在了《寒江独钓图》之上。

沈青鸾定睛一看,被钉住的正是柴房见过的跛脚宫女。

而那银针入穴的角度,恰好是《岐黄点穴手》第七式“三星照月”。

“又一个来找观星钥的。”

废妃冷冷地说着,伸手拔出宫女喉间的银针,血珠飞溅而出,甩落在星图的中央。

“告诉孙公公,他的龟息丸可骗不过紫微斗数。”

说罢,她竟将染血的银针首接插入沈青鸾的烙伤之中,“忍着点,我要取你三滴心头血。”

五更梆子的声响悠悠传来,打破了夜的寂静。

沈青鸾抱着药渣篓,脚步踉跄地穿过掖庭西巷,篓底,跛脚宫女的尸体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荡。

沈青鸾不经意间瞥见宫女腕间的乙三烙印被刻意刮花,露出底下淡青的刺青——那正是沈家暗卫独有的药葫芦标记。

北墙第三块砖如约松动。

沈青鸾刚将药渣倒在砖下,原本安静的黑蝎群突然暴起,它们的尾针齐刷刷地指向东方。

沈青鸾心中一惊,急忙摸出从冷宫拾得的璇玑玉衡,仔细查看,发现天璇位的丹砂正缓缓移向卯时方位。

她心中一动,这正是父亲曾经教过的“药毒归经”之象,预示着东南方有剧毒之物现世。

暗巷的尽头,忽然闪现出火光。

孙公公的亲信太监提着灯笼,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逼近。

他的靴底无情地碾碎一只逃窜的蝎子,发出“嘎吱”的声响。

“丙七,随我去取明日烙刑用的新炭。”

太监的声音冰冷而又不容置疑。

地窖铁门缓缓打开的刹那,沈青鸾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地窖之中,三百具铁刑架整齐排列,每具刑架之上都锁着一具焦黑的尸骸,心口处清一色烙着沈家云雀纹,触目惊心。

在最深处,有一具尸身尚未完全腐烂,右手紧紧攥着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春桃”二字——正是乱葬岗那具女尸的本名。

“这些可都是试药的宝贝。”

太监的灯笼缓缓扫过尸架,昏黄的灯光在尸骸上摇曳,更添几分阴森。

“当年沈院使为了炼制长生丹,拿罪奴试了七百二十剂方子。”

他说着,突然伸出手,死死掐住沈青鸾的烙伤,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孙公公说,你的血能化毒为药,正合用来炼......”话音还未落下,便戛然而止。

沈青鸾见状,猛地咬破舌底的蜡丸,回春丹那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中炸开。

太监突然捂住自己的咽喉,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指缝间渗出黑血。

原来,他方才被蝎子蛰过的伤口正急速溃烂,毒素迅速蔓延。

“果然......龟息丸......”太监口中喃喃自语,随后轰然倒地。

他的袖中滑出半卷名册,沈青鸾就着将熄的灯笼,瞥见上面“永昌九年试药录”的字样。

其中一页记载着:“腊月初七,沈氏暗卫乙三,服乌头三钱配丹砂,暴毙而亡,然心脉余温三日不绝。”

寅时三刻,沈青鸾跪在浣衣局的青石板上,机械地搓洗着血衣。

璇玑玉衡紧贴着她的皮肉,藏在烙伤结痂之下,随着她的心跳发出细微的震颤。

昨夜在地窖中所见的恐怖场景,不断在她脑中翻腾。

她想起春桃的玉佩边缘刻着微小的“東”字,与东宫药箱上的徽记别无二致。

“哑奴,去倒夜香!”

掌事嬷嬷突然出现,一脚将木桶踹翻,秽物瞬间泼洒在沈青鸾刚洗净的囚衣上,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沈青鸾默默垂头,拎起木桶,任由馊臭的汁液顺着指缝缓缓滴落。

她心中明白,这是唯一能正大光明接近西角门的机会,她绝不能错过。

途经马厩时,怀中的璇玑玉衡突然变得滚烫。

沈青鸾心中一惊,佯装跌倒,顺势将玉衡按进草料堆。

刹那间,星图投影在马槽之上,天枢位正对着厩中那匹瞎眼老马。

沈青鸾仔细看去,发现马腹有道陈年箭伤,结痂形状竟与父亲书房暗格里的虎符完全吻合。

“快走!

食尸犬要放出来了!”

巡夜太监的呵斥声从身后逼近。

沈青鸾不敢耽搁,踉跄着冲向西角门。

然而,当她赶到时,却见孙公公立在阴影之中,手中把玩的正是她昨夜遗失的金叶子。

“丙七,你说这掐丝工艺像不像沈夫人的手艺?”

孙公公的声音低沉而又透着一丝寒意,仿佛一把冰冷的匕首,首首刺向沈青鸾的心脏。

更漏声悠悠穿透浓雾,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秘密。

沈青鸾在孙公公抬手示意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将整桶夜香泼向追兵。

秽物触地即燃,青绿色的火苗中竟浮现出北斗七星的图案——这正是回春丹遇腐物自燃的特性,父亲曾用它验过药材成色,此刻却成了她脱身的关键。

“抓住她!

要活口!”

孙公公见状,怒声咆哮。

沈青鸾不顾一切地扑进西角门的狗洞。

就在这时,璇玑玉衡突然迸发出一道强光。

洞外传来野兽的低吼以及利齿撕扯碎布的声响。

慌乱之中,沈青鸾摸到洞壁某处凸起:三个药葫芦状的凹痕,与沈家暗卫的刺青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