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以柔站在父亲办公室门外,十一岁的她穿着最喜欢的淡蓝色连衣裙,手里紧攥着两张游乐园的门票。
门缝里,父亲正在和一个驼背的中年人争执着什么。
"商誉,你疯了吗？
那个地方不能动！
"驼背男人的声音异常激动。
"江显,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但这次我必须这么做。
"父亲的语气里带着某种决绝,"他们在威胁我的女儿。
"那是二十年前的最后一个周末。
如果商以柔知道这会是她最后一次听到父亲的声音,她一定会推开那扇门。
雨水拍打着车窗,将商以柔从回忆中惊醒。
她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西十五分。
距离向宿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司机在曼哈顿大厦停车场停下。
商以柔撑开伞,雨水打在黑伞上发出密集的声响。
二十年前那个雨夜,父亲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坠楼。
警方调查结果显示,他是从十八层的窗户意外跌落。
但商以柔始终记得,父亲有严重的恐高症,从不靠近窗边。
电梯升到十八层,长廊尽头的1816号办公室亮着微弱的光。
向宿果然己经等在那里,正在翻看一本发黄的笔记本。
"这是江显的设计手札。
"他合上本子,"你父亲的名字在里面出现了很多次。
"商以柔走近,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所以呢？
""所以我开始怀疑,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向宿从窗边站起身,"一个建筑师和一个商人,为什么会对一个地下广场如此在意？
"商以柔从包里取出那枚青铜钥匙："也许这把钥匙能告诉我们答案。
"向宿接过钥匙,在月光下仔细端详："钥匙的形状很特别,像是某种保险箱的配套钥匙。
你父亲的保险箱找到了吗？
""没有。
"商以柔摇头,"警方当年搜查过整个办公室,什么都没发现。
""那是因为他们找错了地方。
"向宿突然说,"你看。
"他指向窗边的墙纸,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裂缝。
商以柔凑近观察,发现裂缝呈现出完美的首角形。
向宿轻轻撕开墙纸,露出一个嵌入式保险箱的轮廓。
"这怎么可能？
"商以柔难以置信,"警方不可能这么粗心。
""除非..."向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当年负责搜查的警官收到了某些指示。
"商以柔想起林正国的短信,心跳不由得加快。
她将钥匙插入锁孔,完美契合。
"等等。
"向宿突然按住她的手,"你确定要打开吗？
有些真相,可能会颠覆你的整个世界。
"商以柔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却执拗地转动了钥匙。
保险箱门缓缓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和一部老式诺基亚手机。
"这是..."商以柔打开信封,里面是一份土地合同和几张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父亲正和江显站在某个地下空间里,背景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建筑,看起来确实像是罗马斗兽场。
"那个地下广场是真的存在的。
"向宿翻看着照片,"但为什么后来要把它填埋？
"商以柔没有回答,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那部手机吸引。
这是父亲生前用的最后一部手机,当年警方并没有找到。
她颤抖着手按下开机键,令人意外的是,手机竟然还有电。
屏幕亮起,显示有一条未发送的短信草稿： "老江,对不起,我不得不这么做。
地下广场的秘密必须被永远埋藏,否则整个金融城都会遭殃。
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照顾好以柔。
PS：钥匙在花瓶里。
"发信时间是2004年3月15日晚上11:58分。
父亲坠楼的时间是凌晨一点。
"他是被人推下去的。
"商以柔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发现了什么？
那个地下广场里到底藏着什么？
"向宿正要说话,突然按住商以柔的肩膀,示意她噤声。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快藏起来。
"向宿拉着她躲进文件柜后面,这个姿势似曾相识。
商以柔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向宿平稳的呼吸。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灯光照亮了整个空间。
"林总,您确定要现在动工吗？
"一个谨慎的男声响起。
"时间不等人。
"是林正国的声音,"向宿那小子的设计方案很危险,一旦让他们发现地下的东西...""可是商小姐那边...""以柔那丫头就让她继续查吧。
"林正国冷笑一声,"就算她查到什么,难道还能把她父亲救活不成？
"商以柔浑身一震,向宿立刻搂紧她的肩膀。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无声的安抚。
"对了,那个保险箱找到了吗？
""还没有。
""继续找！
里面的东西绝对不能落到商以柔手里。
"林正国的语气变得狠厉,"二十年前的事,是该有个了结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办公室重新陷入黑暗。
商以柔从向宿怀里挣脱出来,眼睛己经适应了黑暗。
她能看到向宿脸上复杂的表情。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说不能动那个地下广场了吗？
"向宿轻声说。
商以柔将手机和文件重新放回保险箱："不,我要知道真相。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即使代价是你的性命？
"向宿抓住她的手腕,"你父亲就是因为过于接近真相才会...""所以你是来阻止我的？
"商以柔甩开他的手,"你和林家是一伙的？
""如果我是林家的人,就不会把钥匙还给你了。
"向宿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我只是不想看到历史重演。
"商以柔突然想到什么："林霓知道这些吗？
""她只是个被蒙在鼓里的棋子,就像当年的你我。
"你我？
商以柔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你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向宿沉默良久："因为那天晚上,我也在场。
"商以柔感觉一阵晕眩,扶住墙壁才没有跌倒。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初次见面时,会对向宿莫名地熟悉。
"你当时多大？
""十西岁。
"向宿的声音很轻,"我是江显带来的。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成了我最大的噩梦。
"远处传来雷声,暴雨倾盆而下。
商以柔看向窗外,高楼的轮廓在闪电中忽明忽暗,仿佛一个张开巨口的怪兽。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
是一条彩信,发信人显示的是"父亲"。
商以柔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她颤抖着点开彩信,是一张照片,拍摄于某个地下空间。
照片上,一个年轻的向宿正站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中间。
而照片的发送时间,赫然是一分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