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车棚里戳电子屏，突然听见"咔嚓"快门声。
抬头就看见林霁的相机镜头反着光，活像只不怀好意的机械眼。
"侵犯肖像权！
"程雪薇抓起书包砸过去，帆布包在空中划出完美抛物线，精准命中他车筐里的模型飞机。
泡沫零件天女散花般坠落，林霁从书包掏出卷皮尺："抛物线与水平面夹角42度，初速度每秒......""赔我的飞机。
"他弯腰捡起机翼，上面粘着程雪薇昨天掉的草莓发卡。
阳光穿过塑料机翼，在水泥地上投下心形光斑。
####生物课的解剖实验成了战场。
程雪薇捏着镊子的手首发抖，牛蛙腿突然被林霁的解剖针钉住。
"迷走神经在这里。
"他刀尖点着粉红色肌肉，白大褂穿得像手术室偶像剧男主。
"要你教！
"程雪薇一使劲扯断半根神经，牛蛙腿在培养皿里抽搐着跳起踢踏舞。
林霁的解剖图突然被溅上福尔马林，程雪薇"哎呀"去擦，结果把青蛙内脏糊满他实验报告。
"最新鲜的标本。
"林霁举起粘着肠子的报告纸，在吊扇下转出猎猎风声。
程雪薇的橡皮擦追击时打翻酒精灯，蓝色火苗蹿上他卷起的袖口。
教导主任冲进来时，看到的是这样的画面：林霁正用灭火毯裹着程雪薇转圈，她手里还攥着烧焦半边的实验笔记。
窗外偷看的男生们起哄声中，他手腕内侧的烫伤红得刺眼。
####午休时的医务室飘着碘伏味。
程雪薇捏着棉签给林霁涂药，下手重得像是刷油漆。
"谋杀亲..."林霁说到半截突然闭嘴，耳尖红得跟医务室的十字标志有一拼。
"亲什么？
"程雪薇棉签戳进烫伤的水泡。
"亲同学。
"林霁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掏出手机对着她龇牙咧嘴的表情连拍十张。
程雪薇抢手机时撞翻药架，纱布卷咕噜噜滚到门边，被路过的校医踩出条白色轨迹。
####周五的劳技课要捏陶艺，程雪薇把陶土摔得震天响。
转盘上的花瓶歪成比萨斜塔，她偷瞄隔壁林霁的作品——那家伙居然捏了套迷你青花瓷茶具，连茶匙上的花纹都清晰可见。
"你作弊！
"程雪薇的泥点子飞到他高挺的鼻梁上。
林霁举起沾满陶泥的手，腕间纱布渗出点点血红："拜某人所赐，只能做精细活。
"他捏的茶杯突然裂开道缝，程雪薇幸灾乐祸的笑声还没出口，就见裂缝里掉出个袖珍陶瓷猫——正是她上周喂的流浪猫模样。
####放学后的美术教室飘着丙烯颜料的味道。
程雪薇踮脚往墙上涂鸦，画到彩虹尽头时梯子突然晃了晃。
林霁在下面扶梯子的手沾满颜料，蓝的绿的像打翻的星空。
"左边点！
"她挥着画笔指挥，颜料甩到他白衬衫后背。
林霁突然松手去抓晃动的颜料桶，程雪薇整个人向后仰倒，天旋地转间抓住他围巾。
彩虹从墙面漫延到地板，两个摔在颜料堆里的人形活像抽象派作品。
程雪薇的辫子粘着钴蓝色，林霁的锁骨窝积着滩柠檬黄。
他们看着对方愣了五秒，突然同时爆笑出声。
####校图书馆的旧书霉味里，程雪薇正和物理作业搏斗。
草稿纸突然被抽走，林霁的钢笔在她乱七八糟的公式间画了条跃出海面的鲸鱼。
"浮力公式，"他在鲸鱼尾巴上写，"不是让你算红烧鱼的汤汁比重。
""要你管！
"程雪薇抢回作业本，却带倒书架上的《时间简史》。
书页翻飞间掉出张泛黄借书卡，1999年的借阅记录里赫然签着"林霁"——那年他才三岁。
管理员举着手电筒过来时，他们正头碰头研究那张卡片。
光束扫过程雪薇泛红的耳尖，林霁突然合上书："走了，笨鲸鱼。
"####平安夜那晚，程雪薇蹲在院子里堆雪人。
隔壁传来《致爱丽丝》的琴声，她团雪球的手顿了顿，捏出个歪歪扭扭的音符。
凌晨两点偷溜去老槐树下时，发现树洞里塞着石膏雕的雪人，底座刻着摩斯密码。
手机闪光灯照亮凹凸的刻痕，程雪薇译到第三个符号时突然脸红。
林霁房间的窗帘动了动，月光漏出来映在石膏雪人上，那串密码在雪地里投下长长的影子：.---（J）..-（U）...（S）-（T）.--.（W）.-（A）-.（N）-（T）.--（Y）---（O）..-（U）####期末考试最后一天突降暴雨。
程雪薇冲进教室时，林霁正在擦沾了水雾的眼镜。
他泛红的指节贴着创可贴，是上周帮她修自行车时划伤的。
课桌底下悄悄递来包姜茶，包装袋上手绘的兔子正在打喷嚏。
交卷铃响起时，程雪薇在作文结尾画了只戴围巾的雪人。
走出考场发现林霁的自行车座上积着雪，车筐里躺着个保温杯。
拧开盖子，彩虹色的汽水冒着泡，杯底沉着十二颗酒心巧克力。
####寒假前的返校日，程雪薇被广播叫到教务处。
穿过结冰的走廊时，看见布告栏贴着科技节获奖名单。
她和林霁的名字并排印在特等奖位置，项目名称是"非牛顿流体在雪地救援中的应用"——分明是那天在颜料堆里打滚时瞎扯的创意。
推开教务处的门，林霁正举着烧焦的飞机模型做汇报。
阳光穿过他指缝，在荣誉证书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程雪薇的视线突然被晃了下，她眨眨眼，发现他无名指上粘着创可贴，草莓图案己经褪成淡粉色。
####除夕夜的烟花照亮梧桐巷时，程雪薇在窗边拆新年礼物。
石膏雪人肚子里掉出卷微型胶片，对着台灯看全是她各种糗照：被牛蛙吓哭的、沾满颜料的、在图书馆流口水睡着的......最后一张是烧焦的实验笔记，背面用荧光笔写着："赔偿期一百年。
"她抓起雪球砸向对面窗户，林霁的剪影映在暖黄灯光里。
烟花在空中炸开的瞬间，他举起块画板，上面是用修正液涂改的期末成绩单——总分栏并排签着两个名字，中间画了道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