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洪武棋局
值夜太监刚要掌灯，却见老皇帝抬手将整本祖训掷入炭盆。
"标儿，过来看。
"朱元璋鹰目扫过殿角滴漏，子时的月光恰好穿透琉璃窗，在青玉地砖映出北斗七星。
太子朱标玄色蟒袍裹着药气踏进暖阁，手中还攥着未合匣的《禹贡九州图》："父皇，雄英的棺椁......""孝陵卫刚截下十二车龙涎香。
"朱元璋突然掀开龙案黄绫，露出三支雕着燕王府印记的狼牙箭，"上个月齐王在青州遇刺，箭镞上淬的也是琉球麒麟血。
"朱标指尖抚过箭羽，突然剧烈咳嗽。
帕上血渍在七星方位晕开时，父子二人瞳孔同时收缩——那分明是缩小版的泉州港布防图！
"郑和船队三日后出洋。
"朱元璋往炭盆添了块龙涎香，青烟在空中凝成海船形状，"你说老西非要这时候祭海，求的是妈祖庇佑，还是......"他猛地用烛台刺散烟雾。
殿外忽然传来金甲碰撞声，朱标闪身躲入《大明混一图》后的暗格。
暖阁门开时，朱棣蟒袍上的潮气裹着血腥味："父皇，雄英地宫渗水，儿臣请旨开第二道金刚墙。
"朱元璋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马皇后临终所赠的螭虎纹玉珏："记得你大哥加冠那年，你亲手给他雕了柄木剑？
""大哥的木剑......"朱棣喉结滚动，"上月己随雄英入殓。
"老皇帝突然剧烈咳嗽，朱棣疾步上前搀扶，却见龙案下露出半幅染血的《琉球朝贡图》。
他指尖刚触及舆图边缘，殿外突然炸响惊雷，一道闪电劈开《皇明祖训》的灰烬，露出烧不毁的"立嫡"金箔。
"报！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浑身湿透跪在殿前，"孝陵卫在金刚墙夹层发现二十八口樟木箱，箱内......箱内全是东宫历年失踪的起居注！
"朱棣蟒袍广袖无风自动，他分明看见蒋瓛靴底沾着泉州特有的红珊瑚砂。
朱元璋却抚掌大笑："老西，你说这些箱子该当何罪？
"暗格里的朱标突然按住心口。
三日前他"暴毙"时，正是将真正的《起居注》藏在泉州商船的夹舱里。
此刻暖阁漏刻指向寅时三刻，该是郑和宝船起锚的时刻......暴雨砸在琉璃瓦上，蒋瓛突然惨叫一声。
他后颈插着支雕翎箭，箭尾系着东宫詹事府的朱砂符！
朱棣拔剑挑开符纸，背面竟用女真文写着"朵颜三卫"。
"好一出双龙戏珠。
"朱元璋突然将玉珏拍在龙案，螭虎纹裂成两半。
一半飞入朱棣掌心，另一半滚到暗格前，"老西，带着你的麒麟箭去孝陵。
标儿——"他转头看向烟雾缭绕的《大明混一图》，"该教雄英下完那盘棋了。
"卯时初刻，当朱棣的仪仗冒雨赶往孝陵时，谨身殿藻井缓缓降下绳梯。
朱标从暗格走出，手中《禹贡九州图》赫然缺失了泉州府那页。
"蓝玉将军到哪了？
"朱元璋往炭盆扔进最后一块龙涎香。
"三日前己过居庸关。
"朱标展开袖中密信，北元印玺旁摁着朵颜卫首领的血指印，"只是儿臣不明白，为何要放老西去开金刚墙？
"老皇帝用烧焦的狼毫笔在地砖勾画，七星方位突然凸起二十八枚铜钉："当年陈友谅的楼船是怎么沉的？
"他踩动紫微星位的铜钉，暖阁东墙轰然移开，露出布满箭孔的洪武八年海防图，"雄英那孩子，可比你当年狠多了。
"孝陵地宫深处，朱雄英推开棺椁暗板。
冰鉴冷光映亮壁上九道血槽，分别对应九边重镇。
当他将朱棣那半块玉珏按进燕山卫位置的凹槽时，整面墙突然翻转，露出郑和宝船的微缩沙盘。
"祖父果然懂我。
"少年扯下苍白面皮，露出与朱标年轻时一模一样的笑纹。
沙盘上泉州港的旗帜正在更换，从"燕"字大纛变成"昭武"龙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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