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掌心呵气,铅笔尖在素描本上游移——这是她第七十三次偷画陆沉舟的喉结。
"又在画什么怪物?
"檀木香突然漫过来,少年屈膝坐在霉变的波斯地毯上,潮湿的制服领口敞着,喉结随吞咽动作滑动。
苏晚慌忙合拢素描本,牛皮纸封面沾着的蓝颜料蹭在虎口,像块未愈的淤青。
雷声碾过屋顶时阁楼忽然断电,陆沉舟的怀表盖弹开,幽蓝磷光照亮他翻找蜡烛的侧脸。
苏晚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进雨声里,首到他翻出半截生日蜡烛:"转过去。
"火苗舔上她后背的瞬间,苏晚猛地战栗。
陆沉舟用蜡烛烘烤她湿透的衬衫,热流顺着脊柱爬上后颈:"封建余孽才信什么灾星,父亲书房有本《天体物理学》,明天偷给你。
"布料蒸腾的水汽里,苏晚数着他呼吸的间隔。
当他的膝盖无意碰到她冰凉的脚踝,少年突然扯落领带蒙住自己眼睛:"这样不算趁人之危。
"后半夜苏晚开始发烧,陆沉舟的体温透过两层校服衬衫渗进来。
她梦见自己变成他怀表里碎裂的齿轮,卡在1999年9月9日——那是她被领养的日子,陆沉舟掰开她攥着孤儿院门框的手,往她掌心塞了颗酒心巧克力。
"你在发抖。
"蒙眼领带滑落至鼻梁,陆沉舟的下颌抵着她发顶。
苏晚盯着他随说话滚动的喉结,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
少年猛地后仰撞到橡木箱,***7年版《神曲》哗啦啦倾泻而下,但丁的诗句盖住两人错乱的呼吸。
晨光刺破乌云时,苏晚发现素描本上多了幅速写:蜷缩的少女像未展翅的蚕,少年缠绕绷带的手指悬在她发间。
画纸边缘有行小字:"暴雨的折射率是1.333,而你眼里的光偏离了27.5°。
"阁楼门突然被推开,陆母的翡翠耳坠晃出冷光。
苏晚本能地藏起素描本,却听见瓷器碎裂声——她亲手给陆沉舟织的围巾躺在杏仁茶渍里,灰羊毛吸饱褐色的液体,像条濒死的蛇。
"沉舟该去准备SAT考试了。
" 陆母的高跟鞋碾过画纸,"至于你,陈院长说福利院最近缺助教。
"苏晚在收拾颜料箱时摸到颗融化的酒心巧克力,锡纸粘着张电路图:陆沉舟改造了她的台灯,开关旋钮第三档能投影出萤火虫。
当晚她抱着发热的灯罩蜷缩在佣人房,光斑在霉墙上游走,突然听见门外陆母压抑的声音:"...当年车祸就该让她跟着那对穷画家父母..."玻璃弹珠从铁床缝滚落,苏晚追着那点微光爬进通风管。
在管道的震颤中,她摸到陆沉舟藏着的铁盒,里面装满撕碎的琴谱——最上面那张写着《G小调柔板》,修改日期正是她高烧昏迷的三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