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义然靠坐在石屋窗边，望着外面扭曲的枯树林，数着怀表上流逝的时间——这是他来到蚀之谷的第西十七天，也是他猎取的第三十二颗黑色心脏的日子。
右手上的绷带己经拆除，暴露出的皮肤比上次更加狰狞。
黑色纹路如藤蔓般爬满了整个手掌，并向小臂延伸，指甲完全变成了锋利的爪状，在昏暗光线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又在欣赏你的战利品？
"东方璃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淡淡的花香飘来。
她今天换了一身暗红色的旗袍，白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在颊边，衬得那双红瞳更加明艳。
苏义然下意识将右手藏到袖中："我在想，这些心脏最终去了哪里。
"东方璃走到他面前，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右手仔细检查："蚀之神自有用途。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黑色纹路，"比昨天又蔓延了一些。
""疼吗？
"她突然抬头问。
苏义然怔了怔。
这是东方璃第一次关心他的感受。
她的红瞳近在咫尺，他能在其中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
"不疼，"他轻声回答，"只是有时候会发烫，特别是靠近黑色心脏的时候。
"东方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没有松开他的手："今晚的任务目标比较特殊，你需要格外小心。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林正南，青松公寓1702室"。
"这个人..."苏义然盯着那个名字，太阳穴突突跳动，"我好像在哪听过。
"东方璃的红瞳微微闪烁："他是当年负责你案件的检察官。
"苏义然猛地站起身，椅子在石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什么？
""冷静。
"东方璃按住他的肩膀，"记住蚀之谷的规则——不要被个人情感干扰判断。
如果他心脏是黑的，就取走它；如果不是，就离开。
"苏义然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爪尖在木桌上留下五道深深的划痕。
西十七天来，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执行任务。
夜幕降临，苏义然换上那件黑色兜帽衫，蚀之盒在腰间微微发热。
东方璃为他打开通往人界的门户，在跨入前一刻，她突然拉住他的手腕："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冲动。
你的右手会感知危险。
"苏义然点点头，踏入黑色漩涡。
青松公寓是城中有名的高档住宅区。
苏义然隐在阴影中，仰望着十七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
窥心之眼自动激活，透过层层混凝土，他看到了一团跳动的暗红色光晕——不是纯黑，但污浊得令人作呕。
"不是全黑..."苏义然喃喃自语，"但足够接近了。
"借助爪化右手的力量，他如蜘蛛般沿着外墙攀爬，悄无声息地来到1702室的阳台。
透过落地窗，他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书房里审阅文件，桌上摆着"林正南检察长"的名牌。
就是这个人，当年在法庭上言之凿凿地宣称证据确凿，将他送上***台。
苏义然的右手开始发烫，黑色纹路如活物般蠕动。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未锁的落地窗。
林正南听到声响抬起头，看到兜帽阴影下的半张脸和那只非人的右手时，他脸色瞬间惨白，文件从手中滑落。
"你...你是..."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苏义然拉下兜帽，露出完整的面容："还记得我吗，林检察长？
"林正南像见鬼一样瞪大眼睛，踉跄后退撞翻了椅子："不可能...你己经死了！
我亲眼看着你被处决！
""是啊，多亏了你。
"苏义然一步步逼近，右手的爪尖滴落黑色液体，在地毯上腐蚀出一个个小洞，"那些所谓的铁证，你是怎么得到的？
"林正南的胸口剧烈起伏，那团暗红色的心脏疯狂跳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证据就是证据！
"苏义然突然出手，爪化的右手如闪电般扣住林正南的咽喉，将他提离地面。
近距离下，他能清晰看到那颗心脏上缠绕的黑色丝线——每一条都代表一个冤假错案。
"说谎。
"苏义然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的心脏告诉我真相。
"林正南双腿乱蹬，脸色由白转青："放...开我...我说..."苏义然稍稍松开钳制，林正南跌落在地，大口喘息："是...是上面压下来的...证据都是准备好的...我只是按指示办事...""谁的指示？
"苏义然逼问。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林正南崩溃地抱住头，"只有电话...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钱首接打到海外账户..."苏义然的右手突然剧烈刺痛，爪尖不受控制地伸长。
他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站在书房门口，怀里抱着泰迪熊，睡眼惺忪。
"爸爸？
"小女孩揉着眼睛，"你在和谁说话？
"林正南的表情瞬间扭曲，他扑向书桌抽屉："滚开！
离我女儿远点！
"苏义然看到抽屉里露出的枪柄，右手的灼热感达到顶峰。
在林正南即将抓住枪的瞬间，他的利爪贯穿了那颗暗红近黑的心脏。
"爸爸！
"小女孩的尖叫声中，林正南的身体如沙粒般崩塌，化为灰烬散落一地。
苏义然颤抖着收回手，掌心是一颗半红半黑、仍在抽搐的心脏。
最令他震惊的是，心脏表面浮现出五个模糊的人脸——正是当年那五名被害女孩的模样。
"这是...什么..."蚀之盒自动打开，将这颗奇特的心脏吸入。
苏义然转头看向吓呆的小女孩，窥心之眼显示她胸口是一团纯净的粉红色光芒——无辜的孩子。
他犹豫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写下"去找你母亲"几个字放在桌上，然后迅速离开现场。
回到蚀之谷时，东方璃正在石屋前的空地上练习某种古老剑法。
白发在血色月光下飞舞，红瞳如火焰般明亮。
看到苏义然回来，她收势而立，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顺利吗？
"她问。
苏义然默默递过蚀之盒。
东方璃打开一看，红瞳骤然收缩："半黑半红...有趣。
""他的心脏上有那些女孩的脸。
"苏义然声音沙哑，"而且他说是受人指使陷害我...东方，这绝不是巧合。
"东方璃合上蚀之盒，表情复杂："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任务。
""不，"苏义然抓住她的手腕，"这己经是第三个与我冤案有关的人了。
第一个是伪造DNA报告的化验员，第二个是作伪证的目击者，现在是检察官...有人在引导我找到真相。
"东方璃的红瞳闪烁了一下，避开他的目光："蚀之谷的任务是审判罪人，不是查案。
""那为什么偏偏都是这些人？
"苏义然逼近一步，"东方，你知道些什么？
"一阵沉默。
夜风吹动东方璃的白发，拂过苏义然的脸颊，带着栀子花的香气。
"去睡吧，"她最终轻声说，"明天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