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顾剑受伤了
沙漠白天灼热如烤炉，太阳一落山，温度却骤降，寒气透过客栈单薄的墙壁渗入房间。
她裹紧羊毛披肩，就着油灯的光亮研究顾剑给她的宫城地图。
三天前，他们与假扮成太子护卫的二皇子人马分道扬镳，悄悄来到这个边境小镇。
按照计划，顾剑今晚去探查使团驻地，寻找更多关于二皇子与李承鄞斗争的线索。
油灯的火焰突然摇曳了一下。
姜晚警觉地抬头，看到窗户被轻轻推开，一个黑影敏捷地翻了进来。
"顾剑？
"她低声呼唤，随即倒吸一口冷气。
顾剑的左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己经浸透半边衣襟。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依然锐利。
"没事...小伤。
"他咬牙道，踉跄着走到床沿坐下。
姜晚立刻翻出医药包，用干净的布按住他汩汩流血的伤口："这叫小伤？
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剑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使团驻地有埋伏。
不是普通士兵...训练有素的杀手。
"他喘息着，"我听到他们谈论铁官城和雷火铳...二皇子要在七日内发动政变..."姜晚解开他的衣衫，露出狰狞的伤口。
清洗时，顾剑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伤口边缘整齐，明显是利刃所致，但奇怪的是，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
"刀上淬了毒。
"顾剑看出她的疑惑，"不是致命的...可能是想活捉我。
"姜晚用自制的消毒药水清理伤口，然后敷上止血药粉。
当她用绷带包扎时，几滴血落在木质地板上的灰尘中，形成了一幅奇特的图案。
她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
"顾剑察觉到她的异常。
姜晚没有回答，而是俯身仔细观察那几滴血迹。
在灰尘的衬托下，血液自然流淌形成的纹路，竟然组成了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图形——苯环结构！
一个完美的六边形，内部还有交替的双键单键排列，与她现代化学课本上的图示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
血液怎么可能自然形成如此精确的化学结构？
"姜晚？
"顾剑再次呼唤，声音因失血而虚弱。
她猛地回神："没事...只是..." 她不知如何解释这个超自然现象，只好摇摇头继续包扎，"你需要休息。
明天我们再讨论对策。
"包扎完毕，顾剑靠在床头，呼吸渐渐平稳。
姜晚却无法将视线从地板上的血迹图案移开。
她悄悄取出一张纸，将图案临摹下来。
"你画什么？
"顾剑突然问。
他虽然闭着眼睛，却似乎对她的举动了如指掌。
姜晚犹豫了一下："你的血...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图案。
像是我家乡的一种符号。
"顾剑睁开眼，目光如炬："给我看看。
"纸上的六边形结构清晰可见。
顾剑盯着它看了很久，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像这个吗？
"袋子里是一块黑色矿石，表面有规则的晶体结构。
姜晚接过矿石，在灯下仔细观察——确实是苯环的重复结构！
在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如此规则的有机矿物？
"这是...""忘川河底的特产。
"顾剑的声音低沉，"当地人叫它记忆石，传说能记录前世今生。
"姜晚的手指微微发抖。
两个世界的物质竟然有如此诡异的联系...这绝不是巧合。
"明天我们去忘川。
"她决定道，"但在那之前，得先弄清楚二皇子的政变计划。
"顾剑点头同意，但因失血过多，很快陷入昏睡。
姜晚守在他身边，思绪万千。
血迹形成的苯环，忘川的记忆石，李承鄞对现代科学的了解...这一切碎片似乎指向某个惊人的真相，但她还无法拼凑完整。
天蒙蒙亮时，顾剑的额头开始发烫。
伤口感染了。
姜晚用湿布为他降温，同时加大解毒药的剂量。
正当她担忧是否要找大夫时，顾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有人来了。
"他低声道，尽管以姜晚的听力什么也没听见。
果然，几分钟后，楼下传来嘈杂的马蹄声和喊叫声。
姜晚从窗户缝隙窥视，看到一队豊朝士兵正在挨家搜查。
"找我们的。
"顾剑挣扎着坐起来，"二皇子的人。
"姜晚迅速收拾行装，扶起顾剑："后门走。
"他们刚溜到后院，前门就传来粗暴的敲门声。
顾剑虽然虚弱，但身手依然敏捷，带着姜晚翻过后墙，钻进一条小巷。
"马厩...在镇子西头。
"他喘着气说。
两人借着晨雾的掩护，潜行至马厩，幸运地找到了他们之前寄养的两匹马。
刚要离开，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顾公子，这么急着走？
"转身看到五个黑衣人堵住出口，为首的正是昨晚伤顾剑的那人。
他手持一柄奇特的弯刀，刀刃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蓝光——显然又淬了毒。
"带九公主先走。
"顾剑低声对姜晚说，同时抽出长剑。
姜晚却没动："你现在的状态打不过他们。
""不必打。
"她突然提高声音，"你们是二皇子的人吧？
带我去见他。
"黑衣人明显愣了一下："公主何出此言？
""别装了。
"姜晚冷笑，"我知道二皇子与太子不睦。
我有太子的重要情报，相信二皇子会感兴趣。
"顾剑震惊地看着她，但很快领会了她的策略。
黑衣人交换了几个眼神，最终首领点头："公主明智。
请随我们来。
"他们被"护送"着出了镇子，向西北方向行进。
姜晚骑马靠近顾剑，借机低语："拖时间，等机会。
"顾剑微不可察地点头，手始终没离开剑柄。
中午时分，队伍在一处绿洲停下休息。
黑衣人分散开来，两人看守马匹，三人负责警戒。
姜晚注意到他们虽然训练有素，但明显疲惫不堪——想必为了追捕他们彻夜未眠。
"口渴吗？
"她故意大声问顾剑，然后转向黑衣人首领，"能给我们些水吗？
"首领犹豫了一下，还是解下自己的水囊递过来。
姜晚道谢后，假装不小心打翻了水囊，清水洒在沙地上。
"哎呀，真抱歉！
"她夸张地道歉，蹲下身去"帮忙"捡水囊，实则迅速从袖中滑出一个小纸包，将里面的粉末撒在湿沙上。
粉末遇水即溶，无色无味。
但姜晚知道，不出十分钟，所有接触过湿沙的人都会感到头晕目眩——这是她从沙漠植物中提取的生物碱，效果堪比现代麻醉剂。
果然，不久后黑衣人们开始揉眼睛、打哈欠。
首领最先察觉异常："不对劲...你做了什么？
"他踉跄着拔刀，但己经晚了。
顾剑如猎豹般跃起，剑光闪过，两个最近的守卫己经倒地。
姜晚也掏出防身的匕首，抵住另一个摇摇欲坠的黑衣人咽喉："解药换性命，如何？
"一刻钟后，他们骑着黑衣人的良驹向东疾驰，身后是五个被捆成粽子、昏睡不醒的追兵。
姜晚的口袋里多了一封从首领身上搜出的密信——二皇子命令他们活捉"西洲奸细"，尤其是"那个懂雷火铳原理的女人"。
"他们怎么知道你会懂雷火铳？
"顾剑疑惑地问。
姜晚脸色凝重："可能李承鄞身边也有穿越者...或者他本人就是。
"这个猜测太大胆，但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这个方向。
血迹的苯环图案、忘川的记忆石、李承鄞对现代知识的了解..."不管怎样，我们先去忘川。
"姜晚决定道，"然后潜入豊朝军营，查清他们的具体计划。
"顾剑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但他坚持继续赶路："铁官城在忘川上游，半日路程。
"两人快马加鞭，终于在日落前抵达忘川上游的一处隐蔽河谷。
与下游的湍急不同，这里的河水平缓如镜，两岸是高耸的悬崖。
"铁官城就在那里。
"顾剑指向悬崖上一个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黑色建筑群，"豊朝的秘密武器工坊。
"姜晚取出自制的望远镜观察。
铁官城比她想象的更大，十几根烟囱冒着浓烟，显然在日夜不停地工作。
城墙上有重兵把守，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瞭望塔。
"正面进不去。
"她放下望远镜，"有没有其他入口？
"顾剑指向河边一处不起眼的洞穴："排水道。
狭窄但可通人。
"夜幕降临后，两人悄悄接近那个洞穴。
洞口被铁栅栏封住，但顾剑用一根铁丝几下就撬开了锁。
洞内漆黑潮湿，散发着金属和硫磺的混合气味。
姜晚点燃一支特制的细蜡烛——光线微弱但持久，不会轻易熄灭。
排水道蜿蜒向上，时而狭窄得需要爬行，时而宽敞得能站立行走。
途中，她注意到墙壁上有一些奇怪的刻痕，像是某种符号或文字。
"这是什么？
"她小声问。
顾剑凑近查看："古豊朝文。
写着...凤凰涅槃，九转重生。
"凤凰...又一次听到这个词。
姜晚想起顾剑锁骨下那个正在成形的凤凰纹身，心中隐约有了某种猜测，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
两人熄灭蜡烛，小心翼翼地靠近出口——一个位于铁官城内院角落的排水口。
院内空无一人，但远处传来打铁声和工匠的吆喝。
顾剑示意姜晚等待，自己先出去侦查。
几分钟后他回来报告："北面是冶炼区，守卫最少。
东面是仓库，重兵把守。
""先去冶炼区。
"姜晚决定，"看看他们到底在生产什么。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贴着墙根阴影前进。
冶炼区灯火通明，数十个熔炉排列整齐，工匠们正在浇铸一种奇特的金属部件。
那些部件呈管状，内壁光滑得异常。
姜晚的心沉了下去。
这分明是早期火枪的枪管！
在这个时代出现如此先进的武器，绝对是穿越者的手笔。
"雷火铳..."顾剑低声道，"比传闻的更可怕。
"他们躲在一堆木箱后观察，突然听到两个监工模样的人边走边谈："...太子要的五百支己经完成，明日秘密运往边境...""...二皇子那边怎么办？
他不知道这批货...""...管他呢，等太子灭了西洲和丹蚩，二皇子还敢反抗？
..."姜晚和顾剑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李承鄞竟然己经生产了五百支火枪！
而且计划在明日运往边境，显然是要对西洲和丹蚩发动突袭。
他们需要更多情报。
顾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大帐篷，那里灯火通明，有人影晃动："可能是指挥部。
"两人绕到帐篷后方，从缝隙中窥视。
里面有几个身着高级军官服饰的人正在研究一张地图，而站在主位的赫然是赵士玄——那个曾在西洲试探过姜晚的谋士。
"按太子殿下的计划，"赵士玄指着地图说，"先锋部队伪装成商队，己经抵达这三个位置。
"他点了点地图上的三个点，恰好形成对西洲和丹蚩的包围圈。
"婚礼当天黎明发动总攻，一举拿下西洲王城和丹蚩王帐。
九公主嘛..."他露出阴冷的笑容，"意外死在乱军中，正好嫁祸给丹蚩人。
"姜晚的手紧紧攥住衣角。
历史正在按原剧情发展，李承鄞果然要借和亲麻痹西洲，然后发动灭族战争！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响起警报声。
一个士兵冲进帐篷："大人！
发现可疑人物潜入！
""搜！
绝不能让人活着离开！
"赵士玄厉声道。
顾剑立刻拉着姜晚退回阴影中："我们得走了，现在！
"两人刚转身，一队士兵己经举着火把向这边搜来。
顾剑当机立断，带着姜晚钻进了最近的一个帐篷——里面堆满了成品雷火铳！
"拿两支。
"顾剑迅速抓起两把火枪和一小袋弹药，"也许用得上。
"姜晚却注意到墙角的一个小箱子，里面整齐排列着金属小球——早期手雷！
她抓了几个塞进包里，然后跟着顾剑从帐篷另一端溜出。
警报声己经响彻整个铁官城。
守卫从西面八方涌来，火把的光亮照亮了夜空。
顾剑拉着姜晚在建筑间穿梭，几次险些与巡逻队迎面撞上。
"排水道回不去了。
"姜晚喘息着说，"太多人把守。
"顾剑指向东面的城墙："那里！
城墙有个薄弱点，我侦查时发现的。
"两人躲过几队守卫，终于来到城墙下。
果然，有一段墙体的石块己经松动，足以攀爬。
顾剑先上去，然后拉姜晚跟上。
就在他们即将翻越时，一个守卫发现了他们。
"有刺客！
"箭矢破空而来。
顾剑挥剑挡开大部分，但一支箭还是擦伤了姜晚的手臂。
她咬牙忍住痛呼，跟着顾剑翻过城墙，落入外面的灌木丛中。
身后，铁官城的大门己经打开，骑兵举着火把追了出来。
"分头走！
"顾剑当机立断，"你往河边，我引开他们！
""不行！
你还有伤！
"姜晚坚决反对。
"没时间争论！
"顾剑罕见地提高了声音，"记住，忘川中游的瀑布后面有个洞穴，天亮前在那里会合！
"不等姜晚回应，他己经冲了出去，故意暴露身形引开追兵。
姜晚只能含泪向相反方向跑去，心中祈祷顾剑平安。
河边的芦苇丛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姜晚小心地抹去血迹和足迹，找到一处隐蔽的河湾。
她清洗了手臂的伤口，简单包扎后，取出从铁官城带出的雷火铳研究。
这支火枪虽然简陋，但设计思路己经相当先进。
更令她震惊的是，枪管内壁竟然涂有一层特殊材料——正是她穿越前研究的纳米涂层技术的简化版！
这再次证实了她的猜测：李承鄞极有可能也是穿越者，而且熟悉她的研究。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姜晚终于到达约定的瀑布。
巨大的水帘后面确实有一个洞穴入口。
她刚要呼唤顾剑，突然听到洞内有打斗声！
拔出匕首，姜晚悄悄潜入洞穴。
借着微弱的天光，她看到顾剑正与三个黑衣人搏斗。
他明显己经力竭，动作越来越慢，而敌人招招致命。
姜晚没有犹豫，掏出从铁官城带出的金属小球，点燃引线后扔向黑衣人后方。
"轰"的一声巨响，爆炸震得整个洞穴都在颤抖。
黑衣人被冲击波掀翻，顾剑也跌倒在地。
"走！
"姜晚冲过去扶起他，两人跌跌撞撞地向洞穴深处逃去。
洞穴系统错综复杂，但似乎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拐过几个弯后，他们来到一个宽敞的石室，中央是一潭平静的地下湖水。
"这里...安全。
"顾剑喘息着说，他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染红了绷带。
姜晚帮他重新包扎，同时警惕地听着远处的动静。
追兵似乎被爆炸吓住了，暂时没有跟来。
"你看到了吗？
"顾剑虚弱地问，"铁官城里的东西..."姜晚点头："火枪...还有手雷。
李承鄞准备用这些对付西洲和丹蚩。
""不只是西洲和丹蚩。
"顾剑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我从赵士玄帐篷里拿的...李承鄞的密令。
"纸条上寥寥数语，却让姜晚如坠冰窟："婚礼日黎明行动。
先灭丹蚩，再取西洲，最后...清君侧。
""清君侧"——这是古代政变的隐语，意思是铲除皇帝身边的奸臣，实则是要逼宫夺位！
李承鄞不仅要灭西洲和丹蚩，还要借机推翻自己的父亲！
"我们必须尽快警告西洲和丹蚩。
"姜晚坚定地说。
顾剑却摇头："来不及了...信鸽飞不过去，而我们..."他咳嗽几声，嘴角渗出血丝，"我们被追杀，两天内根本赶不回西洲。
"姜晚咬住下唇。
顾剑说得对，按照他们现在的状态和距离，不可能在婚礼前赶回西洲报信。
除非...她突然注意到地下湖的水面泛起微光。
走近一看，湖水清澈见底，而湖底铺满了那种奇特的"记忆石"——具有苯环结构的黑色晶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