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六颗纽扣与三色药片
她白大褂上的纽扣在日光下泛着青灰,分明只有六颗,与日记本上“七个纽扣”的提示完全矛盾。
302号病友突然停止撞墙,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六六六”低吟,指甲在墙面划出火星。
“今日份的镇定剂。”
护士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楚牧注意到她推药车的手上缠着纱布,渗出的血迹在纱布上晕出类似《小白船》曲谱的图案。
药车第二层摆着三个玻璃罐,分别装着红、蓝、白三色药片,最底层的金属托盘上,躺着几支泛着荧光的注射器。
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警告!
检测到护士纽扣数量异常,触发‘规则观测者’状态——请宿主立即执行以下操作:①夸赞护士的白大褂整洁 ②低头数自己的鞋带孔 ③背诵《精神病院行为守则》第三条。”
楚牧垂眼看向自己的帆布鞋,鞋带孔正好七个。
这个细节让他想起玄机峰《规则规避指南》里的“等价替换原则”——当规则出现矛盾时,用符合另一规则的行为转移判定。
他忽然抬头,视线落在护士胸前的工牌上,姓名栏被血渍遮住,只露出“王”姓和一个扭曲的“Ⅶ”符号。
“护士姐姐的白大褂真干净。”
楚牧扯出僵硬的微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帆布鞋的第七个鞋带孔,“不过我好像记错了纽扣数量,可能该吃点白色药片清醒一下?”
护士的动作骤然停顿,缠着纱布的手指悬在红色药瓶上方。
楚牧看见她口罩边缘的皮肤裂开细小的缝隙,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的机油——原来在规则怪谈里,“护士”可能根本不是人类,而是规则具现化的监管者。
“301号,服用红色药片。”
护士的声音突然变得平板,机械地夹起一片菱形红片,“抗拒治疗者,将被送往储物间接受电疗。”
楚牧的余光扫过床头柜上的日记本,封皮上的“七个纽扣”线索此刻正在渗血。
他突然想起日历上的“忌:首视护士的眼睛”,于是低头盯着药瓶标签,发现红色药片的说明是“治疗幻视”,蓝色是“抑制攻击倾向”,白色则是“维持认知稳定”——而系统之前提到的“服药仪式”,需要在《运动员进行曲》中按顺序服用三色药片。
“系统,现在是正午十二点吗?”
楚牧接过药片,指尖触到边缘的锯齿状纹路,这种异常触感让他想起前世在暗渊见过的“言灵药片”,每一片都刻着微型规则咒文。
“还差三分钟。”
系统的声音罕见地谨慎,“但护士提前送药,属于‘规则偏移’——宿主,她手里的红色药片,可能对应着‘清醒者必服’的隐藏规则。”
302号病友突然发出尖笑,他刚长出的左手小指正以诡异的角度弯曲,指向护士的药车:“红片是毒,蓝片是药,白片让你变听话——数数她的注射器,第七支装着昨天的太阳!”
楚牧的瞳孔收缩。
病友的话暗合了三条规则:红色药片可能有毒,蓝色是解药用,而白色药片会让人失去自主意识。
他注意到护士的药车上正好有七支注射器,第六支的标签模糊不清,第七支里的液体泛着血色,与窗外后山的方向隐隐共鸣。
“叮——”走廊的广播突然响起《运动员进行曲》,跑调的铜管乐声中夹杂着婴儿的啼哭。
护士的头猛地转向广播,缠着纱布的手指在药车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正是《小白船》的副歌旋律。
楚牧趁机扫过药瓶排列顺序:红在左,蓝在中,白在右,而规则要求的顺序,可能藏在日历的“宜:吞服生肉”里——生肉对应血色,或许红色药片应最后服用。
“宿主,倒计时10秒!”
系统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错误顺序会触发‘认知紊乱’,首接被判定为违规者!”
楚牧突然将红色药片塞进蓝色药瓶,又从白色药瓶里取出一片椭圆药片。
规则的关键在于“颜色”还是“形状”?
他想起床头柜上的饭盒刻着“非人类肢体”,而白色药片的形状与人类眼球相似——这可能是“维持人形”的关键。
“服用顺序:白、蓝、红。”
楚牧将白色药片含在舌下,蓝色药片捏在手心,红色药片藏进袖口,“系统,规则里没说必须按药瓶位置服用,只说‘三种颜色’。”
护士猛然转身,口罩滑落一半,露出锯齿状的金属颌骨。
她举起注射器的手在颤抖,似乎在与某种规则对抗:“错误顺序,错误顺序——你不是病人,你是清醒者!”
302号病友突然扑向药车,啃食起白色药片,喉咙里发出“规则己破”的含糊低吟。
楚牧趁机将蓝色药片溶于水杯,泼向护士的白大褂,淡蓝色液体在第六颗纽扣处发出滋滋声响,露出底下生锈的金属骨架——原来这个护士,根本是规则具现化的机械怪物。
“言灵点+200,解锁‘规则观测’能力!”
系统的声音带着狂喜,“宿主,您刚刚证明了‘规则监管者也受规则约束’——现在,她的注射器无法对你使用,因为‘清醒者有权拒绝电疗’!”
护士的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转身走向病房门口,临走前将一张纸条甩在楚牧床上:“储物间钥匙在第三层铁柜,开门时必须哼唱《小白船》副歌,漏唱一个音符,钥匙会变成毒蛇”。
楚牧捡起纸条,发现背面印着后山养殖场的简易地图,右下角画着七个滴血的纽扣,每个纽扣对应一种死法。
302号病友突然凑过来,用新长出来的手指戳了戳地图上的养殖场:“那里的猪,长着人的眼睛——它们吃了太多清醒者。”
“宿主,您触发了隐藏任务‘后山秘辛’。”
系统的语气变得凝重,“根据《禁区纪要》记载,第九禁区的生肉来源,其实是被规则异化的修士。
而您上一世的金丹,正是在养殖场被取出,用来……”话未说完,广播突然切换成《小白船》的童声合唱,楚牧看见302号病友的瞳孔开始泛白,指甲迅速变长如刀。
他低头看向掌心,蓝色药片的药效正在消退,而袖口的红色药片,此刻正渗出与护士注射器相同的血色。
“记住,宿主。”
系统突然恢复毒舌语调,“虽然您破解了服药仪式,但别忘了——墙角的收音机,在午夜会播放真正的《小白船》第三段,而那段歌词,能让所有清醒者的脑子变成生肉。”
楚牧望向窗外,后山的方向传来隐隐的猪叫,混着婴儿的啼哭。
他注意到养殖场的铁门上,果然画着完整的《小白船》曲谱,而第七个音符上,凝固着暗褐色的血迹——那是上一世他试图逃离时,被规则撕裂的地方。
护士离开时留下的药车底层,躺着一本边角卷曲的《精神病院日志》,最新一页用指甲刻着:“当护士的纽扣少于七颗,说明她刚吞噬过清醒者,下一个目标,是床头卡带‘夏’字的病人”。
楚牧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床头卡上,“癸亥年孟夏”的“夏”字正在渗血。
他突然明白,所谓的“偏执型人格障碍”,不过是规则对“清醒者”的污名化——而自己,即将成为护士的下一个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