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目相对,沉音与他离得很近,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以及冰凉的寒眸。
“我……”沉音咽了咽口水:“我看你受伤了,想给你上药。”
“嗯?”
沈暮寻眼眸眯了眯,目光瞥见一旁的金疮药,这才松开了手,将沉音推开,坐起身来,问:“这是哪里?”
“你刚才和我一起掉进密道里了,我见你昏迷着就把你从密道背了出来,现在在这苍铭山中。”
沉音坐在地上,想想觉得不对,方才在仙龙阁是她有求于他才要低声下气。
如今他都伤得如此狼狈了,凭什么还这样一副狂妄的样子,好像她对他有什么企图一样。
她顿觉不忿,于是把金疮药塞在他的手中,哼道:“你既然醒了,那就自己上药吧!
我背你出密道,也算是还了你刚才在仙龙阁救我的恩情,从今往后,咱们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
沉音起身想走,沈暮寻又一次拉住了她的手臂:“你倒是会赖账!
我有说需要你救吗?”
“喂,你讲不讲道理?”
沉音气极,用力想甩开他的手臂,却发现他虽然重伤,手却如铁钳一般,让她动弹不得。
沉音咬牙:“你身中剧毒,毒己入筋脉,还敢用内功,不怕毒走得更快?”
话音落,沈暮寻脸色更沉,猛然一拉将沉音拉近,然后右手握住她的脖颈,眼神阴狠:“你怎么知道我中毒了?”
“我……”沉音拼命挣扎,窒息感传来,她勉强从口中发出破碎的声音:“我……会……把脉。”
脖颈上的力道一松,沈暮寻眯了眯眼睛,冷笑:“一个关在别院中的孤女,又会武功,又会医术,我竟不知从前舒妃有这能耐?”
沉音咳了几声,咳得脸色都红了。
她的武功和医术都是明承别院看马的孟老伯教她的,但孟老伯一再交代不许她告诉任何人,他说自己只是闲来无事,看她一个女娃娃好玩,教着打发时间罢了。
孟老伯自然不想让人知道,沉音便绝不会出卖他。
于是,她梗着脖子道:“要你管?
我天生奇才,偷看别人学的,不行么?”
“哦?
有趣。”
沉音觉得沈暮寻这个人十分危险,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自然是能离得越远就好。
她见沈暮寻没了方才的杀意,说:“沈太傅,咱们现在虽然逃出密道,但对方随时都可能找到密道追杀过来,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一个小喽啰浪费时间吗?
不如趁早你去搬救兵,我逃下山去,我们各走各的如何?”
沈暮寻定定地盯着沉音半晌,才命令道:“扶我起来!”
“喂!
你刚刚还想杀我,我凭什么听你的?
更何况,你就算求人也该有个态度!”
沉音***。
“我不是在求你!
就算我深受重伤,捏死你也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沈暮寻淡淡道。
沉音撇了撇嘴,她是相信沈暮寻的实力,只得不情不愿伸手搀扶他,边搀扶还边不满道:“有掐死我的力气,没有起身的力气?
真是毛病多。”
沈暮寻又问:“这里离山下还有多远?”
沉音环顾了一番西周:“不远,再走半个时辰就到山下的长宁镇了。”
“我听说你是被常年关在别院里的,怎么会对这外面的地形这么熟悉?”
“要你管。”
沉音才懒得理他。
沈暮寻一笑:“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定是经常从仙龙阁的密道溜出来。”
沉音冷哼:“反正我也要逃走了,你就算知道了又何妨?”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山林后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沉音脸色大变,知道那些刺客定然是找到了密道的开关追了上来。
她看了沈暮寻一眼,发现他倒是沉着冷静,面上没有半分惊慌。
或许以他的武功还能再支撑着跟他们打一场,只是他身中剧毒,若是如此耗费内力,只怕毒蔓延得更快。
沉音想了想,提议道:“要不咱们上山?”
“嗯?”
沈暮寻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沉音又道:“这密道出口离山下不远,刺客出来后肯定猜到我们要下山,不如反其道而行,我们上山去?
我知道半山腰有一个山洞,十分隐蔽,不熟悉这里地形的人很难找到那个地方。”
沈暮寻淡淡道:“对方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善于探查踪迹,发现蛛丝马迹,你说的那个地方寻常人不容易发现,对专业的杀手来说未必是难事,若是被发现了,咱们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沉音道:“至少可以拖延时间啊!
而且我观察过了,那个山洞易守难攻,还有很多石块,若真发现了,咱们也能利用地形跟他们打一架!”
沉音神采奕奕,双眸绽放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光彩。
沈暮寻道:“那就按你说的办,我们去那个山洞。”
沉音扶着沈暮寻调转方向,沿着半山腰而去。
脚步声果然离他们越来越远,显然对方也以为他们会逃下山去搬救兵,而不会自投罗网。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二人终于到了一个隐蔽的洞口。
“找到了!”
沉音欣喜道,她放开沈暮寻,走上前去,拨开郁郁葱葱的草丛,里面赫然出现一个山洞口。
沉音转身去搀扶沈暮寻,将他带到山洞里,进去是一个狭窄的通道,自下往上,沿途大大小小的石块,果真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又走了一段路,地势变得平坦,视野也开阔起来,二人就在山洞里就地而坐。
饶是一向沉稳的沈暮寻此时也忍不住低叹:“这么隐蔽的地方你是怎么发现的?”
沉音颇为自得:“若说皇帝是天下的主人,那我就是这苍铭山的主人!
这山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没有我不知道的。”
“看来明承别院是没关住你。”
“那是自然。”
沈暮寻点头,难得赞同道:“毕竟别院只能管得住人,可关不住野猫。”
沉音一愣,不知道他提野猫干什么。
半晌才反应过来,沈暮寻是说她是野猫?
顿时不满道:“喂,你说谁是野猫?”
沈暮寻抬了抬眼皮:“京中皆是举手投足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何人像你这般粗鲁?
野性难驯,可不是野猫?”
“你?
我要是野猫,你就是病猫!”
沉音不忿地骂了回去,她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准备不再搭理他。
沈暮寻眸中带笑,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还说不是野猫?
他知道沉音是不开心了,盯着她看了许久,缓缓开口道:“你想不想回宫?
我可以帮你成为真正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