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九千岁想杀我?永和十七年,檐角铜铃被朔风撞得叮当乱响,
我攥着被血浸透的衣襟从万丈悬崖跌落时,望见紫宸殿琉璃瓦上未化的残雪。
喉间箭矢穿过的剧痛犹在,耳畔响起萧霁漫不经心的语调:"长公主殿下,黄泉路冷,
臣就不送了。""砰——"脊背撞上峭壁横生的枯松,我望着掌心蜿蜒至腕间的朱砂痣,
突然笑出声来。原来这世间真有轮回,竟叫我谢明懿重生在被皇兄鸩杀的三年前。
碎冰裹着砂砾刮过脸颊,我反手扣住凸起的山岩。指甲崩裂处渗出的血珠,
与前世饮下牵机毒时如出一辙的疼。"主子,是谢氏皇族的徽记。
"峭壁之上传来铁甲摩擦声,玄色麒麟纹锦靴踏碎薄冰。那人银狐氅衣扫过枯草,
腰间缀着的错金螭纹禁步,在雪色里泛着幽光。我仰头望着逆光而立的身影,喉间泛起腥甜。
谁能想到如今权倾朝野的九千岁,三日后就会成为新帝登基的第一块垫脚石。"萧掌印。
"我咽下血沫,任由寒风掀起染血的裙裊,"本宫拿玉门关十三州布防图,换你半副銮驾。
"崖边枯枝发出脆响,绣春刀鞘挑起我下颌的瞬间,我望见他眼底腾起的杀意。
前世就是这双执笔批红的手,在诏狱用九十九道刑具,将我麾下三十七名玄甲卫剔成白骨。
"长公主在跟阉人谈条件?"萧霁低笑时眼尾朱砂痣妖冶如血,
指尖却抚上我颈侧跳动的血脉,"臣若将您尸身献给陛下,能换半座江南道的盐引呢。
"积雪扑簌簌落进衣领,我攥住他冰凉的蟒纹袖口:"掌印难道不想知道,
三日后为何会从慎刑司的暗桩里,搜出你私铸的龙袍?"悬在颈间的刀锋骤然凝滞,
我看见他瞳孔深处翻涌的墨色。这个将来要血洗未央宫的疯子,此刻终于露出獠牙。
"拖上来。"铁链哗啦作响的刹那,我隔着漫天风雪轻笑。萧霁永远不会知道,
前世他率西厂死士冲进金銮殿那日,我在地牢用他送的匕首,剜出了自己的眼睛。
铁链缠上腕骨的瞬间,我听见萧霁指节间摩挲的翡翠扳指声。
前世这双手曾执朱笔批过诛我九族的诏书,此刻却隔着氅衣传来体温:"长公主的筹码,
最好比慎刑司的烙铁更烫。"崖顶风雪骤急,
西厂番子抬来的鎏金步辇上还沾着前日被杖毙的户部尚书血迹。
我蜷在狐裘里数他腰间玉带的裂纹——那是去岁先帝用砚台砸出的,
后来那方砚台嵌进了太傅的头骨。马车碾过朱雀街青砖时,萧霁正用匕首挑开我染血的袖袋。
羊皮卷轴展开的刹那,他眼底闪过我熟悉的讥诮:"玉门关的布防图,
去年就被陛下赏给北狄使臣垫酒了。"我咬碎藏在舌底的毒囊,
苦杏仁味混着血腥气在唇齿漫开。前世他便是用这招试出玄甲卫的暗桩,
可惜此刻咽下的是我让太医署特制的假死药。"掌印不如摸摸第三根肋骨。
"我咳着血沫抓住他手腕,
那里有他昨夜刚从诏狱提出的死囚口供——关于三日后未央宫那场将烧毁半座皇城的大火。
更漏滴到寅时,萧霁的绣春刀正钉着我们在御书房偷换的奏折。窗外飘来新腌的梅子香,
那是尚膳监在为三日后的千秋宴备料。前世正是这场宴席,
让他在众目睽睽下"失手"打翻毒酒。"长公主连臣的暗伤都查得这般清楚。
"他忽然掐住我后颈迫我看向铜镜,镜中我们交叠的身影像极了两条互相撕咬的毒蛇,
"不如猜猜,此刻你太阳穴三寸处的银针是谁的手笔?"我望着镜面倒映的蟠龙藻井轻笑。
那上面悬着的十二道黄绫圣旨中,有一道正是他前世凌迟我时用的——可惜这次,
我要他亲手写自己的催命符。黎明青光渗进窗棂时,
萧霁书房那盏人皮宫灯突然爆出幽蓝火团。焦烟中浮现的北疆布防图,
每一处关隘标记都与前世我军覆灭之地重合——而真正的图纸正藏在他玉带扣的暗格里,
被我的血浸透成赭色。"殿下连臣的贴身之物都动了手脚?
"萧霁掐住我后颈逼视燃烧的灯罩,
那上面渐渐显露出先帝笔迹:"...北疆军权交由霁儿"。他指节发白,
却未发现我袖中《兵械录》记载着:当年那批炸毁军营的火药,印着谢氏皇族的凤羽纹。
辰时城南胭脂铺传来爆炸声,萧霁安插的暗桩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我抚着被热浪灼伤的腕骨轻笑:"掌印现在信了?
您每月十五收到的密报..."故意停顿的间隙,
他猛地撕开我袖口——内衬绣着的西厂暗语,正是他当年教我辨别的。"陛下许你什么?
"他将我抵在尚带余温的断墙上,腰间玉带扣不知何时已抵住我心口,
"总不会真是为了三年前那碗..."话音戛然而止,因我忽然咬破指尖,
在他掌心写下"母陵"二字。御书房传来碎瓷声时,我们正在调换奏折。
萧霁突然抓住我涂药的手腕,金疮药下露出道陈年鞭痕——那是前世他为保我性命,
在廷杖时故意抽偏留下的。"遗诏若真在母陵,
"他蘸着朱砂在《孝经》扉页画出血色路线图,"我要殿下亲手掀开那方牌位。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官服下隐约的玄甲卫刺青——这个号称屠尽谢氏亲军的刽子手,
竟藏着最忠诚的谢家旧部印记。暴雨夜,萧霁生母的沉香木牌位突然渗出粘稠黑血。
我捻起供桌上凝结的血珠,
在《山河志》北疆篇划出一道红线——正是当年三万大军埋骨之地的等高线。
"殿下可知这血为何是黑的?"萧霁突然攥住我划书的手指,
将沾血的指尖按在他心口箭伤上,"先帝赐的鸩酒,总要加点料才配得上'忠烈'二字。
"他冷笑时,檐外闪电照亮牌位夹层里半页焦黄诏书,
露出"北疆兵权尽付吾儿"八字——与玉带扣里的兵符纹路严丝合缝。
钦天监的浑天仪在子时突然崩裂。
我安插的暗桩捧着星盘疾奔入殿:"紫微垣现双龙夺珠之象!
"铜盘上两颗帝星轨迹与萧霁锁骨旧伤的形状惊人相似——那支贯穿两世的箭,
原是谢氏皇族特有的三棱破甲箭。"掌印的生辰,怕是记错了十二年。
"我将染血的《皇族玉牒》残卷推过案几,上面被虫蛀的"永和五年三月初九"下方,
隐约可见涂抹的"乙巳年"朱砂印。窗外惊雷炸响,他腰间螭纹玉佩突然裂开,
露出里面婴儿佩戴的长命锁——刻着与先帝私印相同的螭龙睛纹。五更鼓响时,
萧霁突然撕开我衣领查看锁骨伤痕。他的拇指重重碾过结痂的箭孔,疼得我倒吸冷气时,
却从伤口里挑出半片金箔——正是前世他为我挡箭时,箭簇上嵌着的御用金漆残片。
"原来殿下早就知道。"他沾血的手掌覆上我握着的虎符,两道伤痕拼合成完整的谢氏家徽,
"那场北疆大火烧死的不仅是谢家军,还有..."话未说完,
朱雀门突然传来丧钟——新帝驾崩的消息比我们预料的早了整整七日。
2 血鹰啼夜丧钟余音中,《血鹰图》卷轴滚落地面展开。画中囚徒额间朱砂痣的位置,
与我前世自剜的右眼分毫不差。萧霁的蟒纹袖口扫过画上题字——"永和十四年腊月诏狱",
正是前世他执笔判我凌迟那日。
"原来掌印当年在刑场..."我指尖抚过画中囚徒被铁链磨烂的腕骨,
突然触到暗层里夹着的玄铁令——能调动谢氏祖陵守墓军的虎符,与他裂开的玉佩严丝合缝。
窗外雨幕里传来羽林卫换岗的号令声,与画角标注的劫囚时间竟分秒不差。三更梆子响过,
萧霁突然割破手掌将血滴入宫灯。火焰骤变成诡异的青紫色,
照亮《起居注》上被虫蛀的关键一页:"乙巳年三月初九,淑妃诞下死胎,
帝赐螭龙金锁陪葬。"而旁边朱批小字却写着:"抱出者交西厂萧"。
"殿下现在明白为何慎刑司的龙袍尺寸不对了?"他沾血的指尖划过我颈侧,
那里有前世他为我挡箭留下的疤,"臣这件蟒袍下,还藏着先帝亲赐的五爪龙纹胎记。
"突然响起的金柝声中,皇陵方向传来爆炸声——正是画中标注的劫囚路线。
五更天光刺破云层时,我们站在祖陵裂开的牌位前。萧霁突然将螭龙玉佩按进机关凹槽,
墓道里轰然露出三千具玄甲白骨的殉葬坑——每具心口都插着与我一模一样的谢氏破甲箭。
"那日刑场..."他撕开官服露出心口龙纹,
下方竟是我前世最后看到的画面:血鹰图腾与谢氏族徽交叠的刺青,"殿下剜眼时,
臣正在地下一层屠尽羽林卫。"永和二十年三月初九·寅时三刻铜壶滴漏声里,
我盯着掌心被琉璃盏割破的伤口。血珠坠入盛着战报灰烬的玉碗,竟凝成两只纠缠的凤凰。
"殿下看够了么?"萧霁的声音从背后贴上来,带着雪松香味的蟒袍袖口擦过我耳垂。
他指尖捏着那枚刚从南诏使团截获的青铜令,
上面血月纹的弧度——与我锁骨下的朱砂痣分毫不差。朱雀门外传来骚动时,
我正在用金簪挑灯芯。爆开的灯花溅在摊开的北疆战报上,
羊皮卷角落的靛蓝染料突然开始蠕动,
渐渐显出一个被刻意抹去的徽记:双头凤凰衔着残缺的玉玺。"青黛混着朱砂,
还有南诏巫族的骨粉。"萧霁的扳指叩在案几上,惊飞了那团诡异的颜料,
"使团里那个戴银面具的,右手小指缺了一截。"我猛地攥紧战报。
二十年前南诏王庭的大火里,那个把我从祭坛拖出来的巫祝,就缺了这截手指。
刑部档案库的霉味混着血腥气。烛火突然爆响的刹那,
我看见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刑部侍郎家的庶女正捧着《永和宫人簿》,
左颊梨涡里盛着阴森的笑意。"阿姊。"她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泛黄的纸页,
"你猜淑妃娘娘当年,为什么非要掐死双胞胎里的妹妹?"金簪划破她脸颊时,
涌出的黑血带着青铜棺里相同的腐臭味。五更鼓响前,我把星盘砸在了钦天监正脸上。
"荧惑守心?"踩碎他跌落的玉冠,我割破锁骨胎记将血滴入铜盘,
"本宫今日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天命!"鲜血在星盘上蚀刻出完整的北疆地图时,
萧霁突然抓住我流血的手腕按在他心口。龙纹刺青下,
我摸到一块凸起的异物——半枚与青铜令严丝合缝的虎符。"殿下。
"他唇齿间的铁锈气拂过我染血的睫毛,"您要的江山,得用双倍的血来换。
"青铜匣中伸出的手抓住了我的裙裾。那只手苍白如雪,
腕间系着的五彩绳却鲜艳得刺目——二十年前上巳节,我亲手将它系在阿姊腕上,
绳结里还缠着两片桃木辟邪符。"陛下圣鉴。"南诏使臣的银面具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这才是谢氏真正的凤凰。"殿内死寂。我能听见萧霁腰间螭纹禁步的轻微晃动,
像毒蛇吐信时的震颤。活尸睁眼的瞬间,我袖中的金错刀突然发烫。
她的右眼是浑浊的灰白色,与我前世自剜的眼眶伤痕如出一辙。左手指甲缝里嵌着赤铁矿粉,
那是北疆特有的矿物——三年前谢家军全军覆没之地才有的东西。
"阿懿..."活尸开口时,我太阳穴突然炸开剧痛。前世饮下鸩毒前听到的模糊歌谣,
此刻每个音节都化作钢针扎进颅骨。那是谢氏女儿及笄礼上唱的《采薇》,阿姊曾搂着我,
在紫藤花架下一句句教过。萧霁的绣春刀突然刺穿活尸心口。黑血溅在龙纹地砖上,
竟自动聚成南诏文字:"双生者,必弑其一"。我砸碎了御案上的琉璃盏。瓷片割开掌心时,
活尸突然剧烈抽搐。两股鲜血在半空交汇,融成诡异的紫金色,
滴落在鎏金龙首上——"滋滋"声中,龙首竟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刑部尚书冯敏当场撞向盘龙柱。血溅三尺处,露出柱底阴刻的小字:"永和五年,
双星坠谢宅"。而那位总用星盘指证我命格凶煞的钦天监正,此刻正口吐白沫地抽搐,
他袖中掉出的铜盘上,"荧惑守心"的标记被人用朱砂改成了"双凤朝阳"。
活尸扑来的刹那,金错刀自鞘中飞出。刀柄暗格弹出的龟甲刻着:"永和五年,双凤择主"。
我这才看清刀身上蜿蜒的血槽——根本不是装饰,而是用微雕技术刻满的谢氏家训。
萧霁的刀光闪过。活尸头颅滚落时,后颈露出与青铜棺底部完全一致的族徽。
那颗头竟精准地滚到我脚边,唇间掉出半块玉珏,
严丝合缝地嵌进了我襁褓时期就佩戴的长命锁。"叮"的一声清响,
锁芯里掉出粒黍米大小的金印,上刻"谢明凰"三字。子时更漏响过七声,
萧霁在擦拭染血绣春刀时,刀身突然映出梁上游走的青蛇。
蛇瞳纹路与南诏使臣的银面具分毫不差。而蛇尾扫过的《山河社稷图》正在无声撕裂,
露出夹层里泛黑的羊皮卷——先帝与南诏王歃血为盟的手印,还保持着按压时的褶皱。
青蛇从《山河社稷图》的裂缝中游出时,我正在用金错刀挑开羊皮卷的火漆。
蛇信舔过刀锋的刹那,
萧霁的生辰八字突然在卷末浮现——与卖身契上褪色的朱砂印痕严丝合缝。"真有意思。
"我碾碎案头的雄黄粉,看粉末簌簌落在契约第七条被晕染的墨迹上,"原来掌印的生辰帖,
是拿我阿姊的卖身钱买的。"3 双凤衔玺晨光透过雕花窗棂,
将羊皮卷上的血手印照得宛如新烙。
印缺角处沾着早已干涸的鸩毒- 标的物:谢氏双胞女"明懿"与"明凰"被朱笔圈选,
旁边标注"取心尖血三盅可续龙脉十年"我指尖发颤。这薄薄一张羊皮,
竟值三万玄甲军的命。午时三刻,青蛇突然盘上御笔架。
萧霁割腕将血滴入砚台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血墨写就的"赦"字吞没蛇影时,砚底浮现先帝的亲笔:"霁儿若见,速焚祖庙东厢"。
"陛下。"他染血的指尖抚过我袖中发烫的半块玉珏,"您猜这密室钥匙,
为何偏偏是谢家的长命锁?"暴雨中的祖庙东厢,暗门被我一脚踹开。
水晶棺中的女子穿着二十年前流行的藕荷色襦裙,心口插着把与我金错刀一模一样的仿品。
她腕间的五彩绳已经褪色,唯有两片桃木辟邪符还泛着诡异的光。
"双凤凰本为镇国器..."萧霁生母的绝笔信在雷光中自燃,
灰烬飘向供桌上七十二颗带血槽的牙齿——每颗牙缝里都塞着北疆赤铁矿粉。子夜时分,
仿制金错刀突然嗡鸣。刀柄裂开处掉出的龟甲上刻着:"永和五年三月初九,双生女浴血时,
真龙气始成"。而钦天监方向,此刻正传来七星灯爆裂的声响。第七盏七星灯爆裂时,
灯油溅在我手背的疤痕上。那处前世被萧霁用烙铁烫出的伤痕,
此刻正泛着诡异的蓝光——与地砖下挖出的胎发如出一辙。"陛下现在明白了?
"萧霁的蟒纹靴碾碎滚落的灯芯,
"您这身所谓的'天命凤骨'..."他忽然抓起我流血的手腕按向铜镜,
"不过是先帝用三万玄甲军血祭出来的赝品。"镜面"咔嚓"裂开,
映出两个扭曲的我:一个头戴十二旒冕,一个正将金错刀刺进婴儿的心脏。
子时的钦天监地窖阴冷刺骨。我划破指尖将血滴入北斗状排列的铜灯,
七道火苗突然窜成丈余高的蓝焰。火光中浮现的南诏符文,
正是当年刻在谢氏祠堂地砖下的"换命咒"。檀木匣中的胎发遇血即燃,
青烟凝成先帝晚年疯癫时最常画的图案——双头凤凰衔着根银蓝色的胡须。
萧霁突然用刀挑开我衣领,锁骨下的朱砂痣正在渗出血珠,落地竟腐蚀出与胎发相同的焦痕。
铜镜彻底碎裂的刹那,碎镜片中突然传来婴儿啼哭。最锋利的那片映着淑妃宫里的老嬷嬷,
正将个啼哭的女婴塞进刻满符文的青铜匣。寅时的暴雨砸在"蓝血藤"上,
藤蔓发出近似呜咽的声响。我割断藤蔓时,断口喷出的汁液在空中凝成"景元七年"四个字。
接住坠落的金珠,内壁刻着行小字:"淑妃饮此,可保双胎俱活"。
萧霁的螭纹玉佩突然炸裂,露出夹层里泛黄的绢帕。帕角歪歪扭扭绣着"懿"字,
针脚里缠着几根与胎发同色的蓝丝——正是当年谢家女儿学女红时特有的双股绣法。
怀中的金错刀突然自行出鞘,刀柄暗格弹出一截银蓝色胡须。与七星阵里挖出的那根拼合,
恰好能看出被利器斩断的斜茬。黎明前的祖庙密室,水晶棺中的"阿姊"正在融化。
她心口爬出的青铜匣里,羊皮卷记载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秘术:"取双生女心头血绘阵,
活者承龙气,死者化血蛊..."卷末粘着片干涸的指血,
正是我前世被剜眼时溅在诏狱墙上的形状。萧霁突然掀开棺底暗格,
太医院的脉案哗啦啦散落。最新那页写着:"陛下每夜丑时癫狂,
需饮蓝血汤镇魂——药引谢氏女指血三滴,混以..."话未说完,密室突然剧烈摇晃。
七十二颗带血槽的牙齿从供桌滚落,恰在北疆地图上拼出"玉门关"三字。
第一缕阳光穿透密室时,融化的"阿姊"尸水中浮起半张边防图。图上标注的北狄王庭位置,
画着与我朱砂痣形状完全一致的血月纹。而萧霁正用染血的指尖,
在图中河流走向处补完一道箭痕——正是前世射穿我喉咙的那支箭的轨迹。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地图上那枚血月纹时,殿外突然传来铁链挣断的铮鸣。
那头被囚禁在玄铁笼中的雪狼王仰天长啸,它玻璃般的左眼折射着烛火,
竟在地面投映出与地图完全重合的血月纹路——每一道纹路的凹陷处,
都渗着蓝血藤汁特有的荧光。萧霁的指尖悬在箭痕轨迹上方,血珠滴落的刹那,
雪狼王胃袋突然剧烈蠕动。伴随着皮肉腐蚀的声响,那枚青铜钥匙破腹而出,
钥匙齿间缠绕的蓝血藤须,正与地图上河流走向处的箭痕完美咬合。狼王右眼此刻映出的,
赫然是前世刑场上那支染血箭矢的倒影。青铜钥匙从雪狼王胃袋里滑出时,
带着腐蚀血肉的滋滋声。萧霁的指尖瞬间被灼出白骨,
却仍死死攥着那枚刻有螭龙纹的钥匙——钥匙齿痕与谢氏祖祠地宫锁芯的纹路分毫不差,
锁眼处凝结的蓝黑色血垢,正是二十年前先帝开启龙脉时留下的"真龙血"。
"掌印可听过'以龙饲凤'的典故?"我划开掌心,任由鲜血浇在钥匙上。
地砖缝隙突然渗出银蓝色雾气,"当年他们用我阿姊的骨血喂养龙脉,今日该换条真龙了。
"雾气中浮现十二道锁链虚影,末端拴着的竟是婴儿大小的龙骨。祖祠地面在轰鸣中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