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佛子穿的袈裟法服为何会破损?”
一个小僧微微颤抖:“昨夜小僧检查了,并无损坏……”老僧刚想说些什么,便听羲和道:“坏了换件就是了。”
“不行,今日讲究缘法,自然有个章程法度,这件袈裟今日需穿。”
“既然万物自有缘法,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缘法呢?”
那老僧一时哑口无言,却又不肯妥协:“反正法度不可废!”
“既然如此那便找人修补一番。”
“快去啊?
还要我去找吗?”
“是……是……是,小僧这就去。”
羲和放下手中的经书:“师叔无需动怒,能解决自然最好。”
“哼,也就你不怕我!”
“师叔为了寺里的清规戒律,自然为我们好,再说了,师叔又不吃人。”
“别给贫僧戴高帽,你佛法研究的怎么样了?
等会就要讲经了……”“师叔,这会儿问,是不是有点迟了?”
“哼,贫僧懒得和你计较,阿弥陀佛!”
说完便挥袖离开。
“佛子,小僧带了绣娘过来。”
“进来吧!”
微风轻抚,带着淡淡的花香,羲和这才放下经书抬头,清晨的微光撒在女子身上,她依旧笑得灿烂的望着他。
他这可想多了,不会说话,还能不会让笑了吗?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笑着打招呼正常的啊!
他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刚才闻到的花香应该是她发间插着的小牡丹,为了她容色添了几分艳色。
只觉得这味道今日闻来格外香腻。
他连忙转过头去不再看她,只是耳尖传来的热度和鼻尖的馨香让自己不太习惯。
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些熟悉。
岁始安静的坐在一侧,静静地修补着破损的地方,破的地方不算大,补起来并不费劲。
只是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打量的让她有些不太自在。
修补好后,她将叠好的袈裟放在双臂上递过去。
羲和看着离自己那么近的女子,有一瞬的愣神:“放在一旁就行。”
岁始扫过他绯红的耳尖哑然失笑,她比划着:“需要我为佛子更衣吗?”
她也不管他能不能看懂便要上前,替他更换衣服。
而羲和竟然从她的肢体当中,察觉到她的意思:“不……不用了,不麻烦施主了。”
岁始眼眸中有些疑惑,于是指了指衣服,又指了指羲和:“看合不合适,我好改动。”
可是羲和依旧无动于衷,有些生硬:“不劳烦施主了。”
岁始看着他礼貌又疏离的笑了笑,并没有在停留,便将自己的针线拿着毫无留恋的走了。
仿佛刚才的尴尬并不存在。
留在原地的羲和又在一次的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今日空前的热闹,岁始下山的时候,依旧有着很多人往山上赶去。
她自个儿确实不信鬼神佛祖保佑的,毕毕竟自己在三千世界中沉浮的时候,可没有救苦救难的神来救自己,还不如靠自己。
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当初死亡的深潭,谁能想到在这波澜不惊的水面之下埋葬着自己原来的枯骨呢?
有时候岁始会想,之前所经历的究竟是自己的经历,还是自己作为一个旁观者所看到的呢?
有时候她甚至迷茫,又有些不解,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她又望向一处隐蔽的地方,那里便是羲和佛子看着自己死亡的地方,她依旧记得他那时看向自己的眼神,冷漠且厌恶仿佛是什么脏东西一样,她看的一愣,这才失神忘了挣扎,后来她便被他们沉了塘。
她忽然一笑,嗓子里竟然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声响。
法会结束后的一段日子,岁始经常会做些香烛送过去,偶尔还会帮忙带些平安符回来制作,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生活轨迹。
毕竟山下的村民经常会在寺庙中拿些手工回来做,以赚取一些钱币。
不过岁始并没刻意的接触羲和,有时候偶尔会遇见他,她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笑着和他打招呼,便匆匆擦肩而过。
这一日,岁始染了风寒,原本准备送去的东西,硬生生拖到傍晚的时候。
“生病了就在家里休息,寺庙里的东西改日再送。”
她娘有些生硬的语气中又带着一丝的关心。
岁始比划着手势:“娘,我好多了,答应里面的小僧今日送去的,这会儿不送过去,便失信了。”
“你想去就去,反正你现在大了我也管不住你。”
送完东西拿了钱,岁始想起春半以前一首想去寺里的姻缘树下求求姻缘,于是想了想便往那边走去。
夏季的傍晚总是长些,夕阳的余晖将半面天空染的通红。
与那姻缘树上的红色绸缎相得益彰相辅相成,仿若人间美景。
一时间岁始竟然看的入神。
毕竟久违了很久,不是吗?
看着上面写着祈求姻缘,谁和谁白首不分离,求这些神仙有用吗?
没用的呀,还不如靠自己呢!
原本她是准备看看便走的,但是想了想,还是了却春半的心愿。
只可惜没有笔墨,所以她将闲置在荷包里的铜铃往树杈上抛去,只可惜试了几次都未能如愿。
就在她准备 放弃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施主可以试试在外围斜着用力抛。”
抛到好好的树杈上。
了却了心愿,点头表达着谢意,便转身就要离开。
“施主……”岁始疑惑的转过身看着他,以为会有什么事情。
羲和抿了抿唇角,一时间竟有些懊恼刚才为何要唤住她。
“无事,只是想提醒施主,天渐黑,下山的时候还需要注意安全。”
岁始点了点头,刚准备走的时候,又转身走向他,递给他一个香囊。
她刚想比划着,但想着他可能看不懂,便从周围捡了个树枝写到:安神的。
羲和诧异的看着她,仿佛有些惊讶她的观察能力。
但想着这件事让她知道,却有些不自在,便清冷疏离婉拒:“谢谢施主了,不过小僧并无失眠。”
只见她的眸子里有些怀疑,转瞬仿佛又多了些释然,他一时竟无言以对,首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他心中的躁动这才平复些。
可是就在听到那阵阵悦耳的铜***时,脑海中却忽然传出一阵疼痛,良久他才匆匆往山下跑去。
来人一把将岁始拽进怀里,还没来得及做个反应,耳边便传来一阵阵酥麻,熟悉的嗓音更是让她僵了僵身子:“找到你了。”
岁始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看着来人瞳孔紧缩,仿佛不敢相信以及深深的害怕和忌惮。
“看出来了?
小东西还挺有眼力见的。”
岁始看着和羲和佛子一模一样的面容,此时却对自己笑得暧昧邪魅,心跳地忽然乱了节奏。
试探了那么久,他都没有任何破绽,甚至都在怀疑自己差点和他睡了的事情是真是假,是因为那时的记忆错乱了?
什么情况?
两副面孔?
孪生子?
不对……不对……这是双重人格?
那他是副人格还是主人格?
羲和佛子知道吗?
怪不得……怪不得……岁始快速整理好自己情绪,有些微微颤抖地比划着:“你不是羲和佛子……”说着便向后退去,只是后面表示台阶,她不慎摔倒在地上,她装作害怕羞恼的样子。
羲和慢慢的靠近她,蹲下身子,轻佻的抬起她的下巴,强制她看向他:“这会儿倒是怕了?
上次不是挺厉害的吗?”
说着还轻轻的捻摸她的肌肤,知道她不会说话,也不着急,静静地打量着她。
他发现他真的很喜欢她的一双眼睛,明亮纯净,此时又带着一丝强装的镇定和害怕。
岁始听见他轻笑一声,忽然有些害怕,毕竟和这个副人格见面两次,不太了解他的为人处世啊!
万一他要报她砸了他后脑之仇,将自己杀了,埋在这荒郊野外?
那自己重新来过的意义在哪里?
此时她在心中大骂那个系统,简首就快将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此时的害怕却不是装得,是真的害怕。
她可不想死,身体下意识动作可比脑子快,连忙上去抱着他的脖子,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颊带了些许的讨好。
岁始心道:为了活下去,贞节复仇什么的算什么?
哪有命重要!
她不介意让他再上一次。
她可不想再死一次。
她忘了之前接近羲和,以及玩的欲擒故纵,可都是为了复仇啊?
这会儿……节操掉了一地。
她甚至还有空为自己开解:没办法,真的没办法,自己又没有金手指,苟活而己。
她的这一行为可把羲和一惊,他笑着打趣道:“投怀送抱?
真的不怕小爷吃了你?”
边说边轻抚着她的秀发以做安抚,耳鬓厮磨,仿佛一对恩爱的恋人。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语气里有着一丝的无奈和宠溺。
就在他开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山下传来动静,他飞快的抱起岁始跃到高树之上。
待人走过,林子里寂静无声,两人都能听见双方的呼吸和心跳声。
他该不会要摔死自己?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便死死的抓紧他僧袍,往他怀里躲。
“小东西,你信不信你在动,我就把你丢下去。”
岁始吓得身子一僵:果然……我就知道他要摔死我……可是她不能放手,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好了,别怕。”
说着指了指她的嗓子:“想不想说话?”
她听了这话疯狂地点了点头,心道:谁想做个哑巴,天天比划个半天,别人还看不懂。
自己心很累的好不好,还要维持人设,担心万一哪位高人把自己当做妖魔鬼怪烧了,她可不想死,虽然说死了那么多次了,虱子多了不怕咬,但她怕的不得了,之前说的报仇什么的,就当做口嗨好了。
反正没人知道。
“我也想听听你个小东西的声音是什么样。”
可能这会儿意识到他可能没有恶意,有些放松,她觉得小东西小东西叫的自己别扭死了。
岁始在他的手掌心里写:春半写完又指了指自己。
羲和笑道:“我知道,你可以叫我扶光。
你是第一个知道我名字的人,也是第一个不怕我的人,我很欢喜!”
笑容里有了些许欢快。
“你去找羲和,他医术好,可以治。”
她有些疑惑,眸子里满是疑惑,她怎么不知道羲和佛子会医术?
没听说过啊?
“怀疑什么?
我和他共享一个身体,可比你了解他。”
说着又将手伸到她面前:“香囊拿来,那个呆子哪里知道什么好东西?
他不要我要。”
见她愣神的次数太多,有些不悦,竟然上手夺了去。
能不呆愣吗?
谁能想过之前还风华绝代清冷绝尘的佛子,这会儿简首就是一个玩世不恭,又有些祸国殃民的妖僧,对,就是妖僧。
他有些不悦,见她讨好的笑了笑,心中的郁闷散了几分:“上来,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说着弯下腰,等着她上来。
他用了轻功很快就到了村口,将她放下,有些不舍的道:“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不过你要多往羲和面前晃晃,他这个人被人烦了就会为了快点解决麻烦,让别人尝到甜头后一击毙命……”她惊讶的看着他,这是个人说出的话?
果然他想借着羲和的手,除了自己。
他见她满眼防备和控诉,不禁莞尔一笑,眸子里满是愉悦。
“我是让你讨好他,他肯定就给你治疗哑疾的,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我还想听你唤我的名字呢!”
岁始连忙点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讨好人就能治疗好自己的哑疾,何乐而不为。
他见她欢喜,一点也没有不见他的失落,嘴里不禁嘟囔着:“小没良心的。”
于是又凶巴巴道:“天都黑了,还不回去,等着我送你呢!”
岁始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也不看他便毫无留恋的转身就走。
见她消失不见,他这才拿着香囊心满意足得离开。
羲和醒来的时候,不仅发现他一首压制的内力紊乱,手中竟然还拿着一个香囊,这个香囊怎么看怎么像是春半昨夜要给自己的。
思绪回笼,一切的记忆都如此清晰,怪不得他会觉得她的背影熟悉,怪不得她会送自己香囊,怪不得……原来‘他’与她早就有了接触了。
羲和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讨厌他用自己的身体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他是佛子,可‘他’却让一个女人出现在自己的寝房里?
是想做什么?
让自己破戒吗?
想到什么忽然捏紧手中的香囊,一时间竟然想要它丢弃,可是想到她满是笑意的眸子,竟有些无措。
罢了,他会弄清楚他们想做什么。
他的思绪万千,自然也忽略了昨夜却是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