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眼前是一扇朱红色的大门,门上的两个铁环,即便在这寒冷的冬天,竟也散发着些许热气,由此不难看出,这家主人究竟富庶到了何种地步。
该面对的,终究还是来了。
君姒瑶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
身上佩戴的金银吊坠,随着她的步伐,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参见太后。”
众人的语调中掩饰不住激动之情,原来,这些人都是当年君家幸存下来的老人。
当年,先皇后产子,先帝大喜过望,便大手一挥,免去了君氏一族株连九族的重罪,只是将君氏一族的主族,也就是君姒瑶他们这一支斩首示众。
万幸的是,那时君姒瑶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而且还是当时七皇子未过门的正妃,这才免了死罪。
只是世事难料,先皇后之子不幸夭折,先皇后也因此深受打击,得了失心疯,遭了先帝的厌弃。
而原本该是儿媳妇的君姒瑶,却阴差阳错地成了先帝的皇后。
一想到这儿,李逵不禁再次感慨,这世间造化,当真是弄人啊。
“臣护送太后到此,不便久留。
以后万事还且当心。”
李逵走近君姒瑶,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太后莫要操之过急,待臣处理好京朝之事,再行决断。”
君姒瑶转头看向李逵,只见眼前这个西十好几的男人,正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想起多年前父亲在世时还时常带着自己去李伯伯家串门呢。
不过现在,君姒瑶连自己的处境都还没摸透,从李逵与她的交流中,她己然清楚,他们正在密谋一件大事,而这件事的关键人物,便是自己。
李逵察觉到君姒瑶打量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而后向君姒瑶告退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君姒瑶望着李逵离去的背影,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端倪,却一无所获。
幼时,父亲曾对她说过,若是有一天自己不在了,那这世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便是李逵了。
这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得就像穿一条裤子似的,即便后来各自成了家,感情也只比从前更深厚。
君姒瑶低头看着自己这双白皙的手,这双手可比她记忆中那满是疮痍的小手大了不少,纤细修长,宛如玉指。
她转身看向身后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微微皱起了眉头。
是自己变了,还是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呢?
在她的记忆里,这扇大门己经紧闭了好几年,最后一次见到它,还是君家一夜之间满门抄斩之时,那鲜红的血液,犹如喷涌而出的毒蛇,张扬肆意地侵蚀着这扇门,那场景,至今想来都让她心有余悸。
此时,君姒瑶身上还穿着冬装,却莫名觉得格外闷热。
“太后,进去吧。”
身旁的嬷嬷适时地提醒道。
她顺着记忆,走到一处小院子,屏退了众人,只留下身边一个不算熟悉的嬷嬷守着。
院子里的光景,比从前更加美好了,红的花,绿的草,仿佛现在并非寒冬,而是初春时节。
看样子,这里时常有人精心打理。
想到此处,君姒瑶心中愈发好奇起自己的经历来了。
她站在回廊下面,语气柔和地问道:“嬷嬷跟我多久了?”
崔嬷嬷眼神微微一滞,如实回答道: “回太后,三年了。”
“三年?
这么久了吗?”
君姒瑶转身看着眼前的嬷嬷,这崔嬷嬷个子不高,身材胖胖的,不过经过这几日路途中的相处,她也知晓,这人可是个狠厉的角色。
“先帝驾崩,哀家思念成疾,这才染上了病,这一觉醒来,从前的好多事儿都忘了。
嬷嬷你给哀家说说吧。”
君姒瑶说完,便走到庭院中间的石桌旁坐下。
崔嬷嬷闻言,赶忙上前,狐疑地打量着君姒瑶,若不是这几日她形影不离地守着君姒瑶,她都要怀疑,这位当年宠冠后宫的妖后、如今大楚的皇太后,是不是换人了。
若是以前,君姒瑶可绝对不会叫自己嬷嬷的,她向来任性惯了,对自己的称呼,从来都是“小崔”二字呢。
“太后?”
崔嬷嬷小心翼翼地看着君姒瑶,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可又总感觉哪里不太一样了,她走上前去,站在君姒瑶的身旁,缓缓道出了这些年来这位妖后的逆袭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