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都是冰珠惹的祸
冻在其中的青色竹叶正在消融，叶脉渗出粘稠黑血。
她慌忙将冰珠按在石壁上，却见竹叶蜷缩成青竹剑穗的形状——正是昨日斩碎冰棺的凶器模样。
"咯哒。
"冰珠毫无征兆地炸裂，竹叶碎片箭矢般射向东南方。
晏宁追着碎叶穿过晨雾，等回过神时，己站在青铜巨门前。
门环上挂着的金铃无风自动，与她腕间青玉铃铛共鸣震颤。
"回来！
"苏蘅的厉喝如惊雷一般，却被刺耳的***无情地绞碎。
晏宁恍若未闻，毅然决然地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青铜巨门。
看着眼前的禁地，他不禁惊叹，这禁地宛如一座沉睡千年的古墓，散发着神秘而诱人的气息。
九十九盏鲛人灯悬在头顶，照得青砖上血渍无所遁形。
晏宁踩到半块玉牌，弯腰拾起时，背面刻着的"宁"字让她浑身发冷——与她腕间锁魂契的笔迹一模一样。
金铃突然疯响。
所有鲛人灯同时转向，光束汇聚处赫然是具冰棺。
当晏宁看清棺中人的脸时，青玉铃铛突然勒进皮肉。
那是苏蘅。
更准确地说，是正在腐烂的苏蘅。
她心口插着青竹剑，灰蓝色瞳孔爬满血丝，脚踝锁链延伸向黑暗深处。
晏宁颤抖着触碰冰棺，棺盖突然炸裂。
"别看..."腐尸苏蘅的声带漏着风，"快逃..."无数金铃从穹顶坠落。
晏宁转身要跑，却发现来时的路变成镜墙，镜中映出成千上万具冰棺，每具棺中都躺着不同死状的自己。
晏宁望着成千上万的冰棺，一时愣神。
不知危险己经来临。
苏蘅破开青铜门时，金铃正在啃食晏宁的血肉。
那些铃铛生着细密尖牙，青玉铃铛发出濒死的哀鸣。
苏蘅的剑光割裂空间，却在触及金铃时骤然黯淡——她的瞳孔裂开蛛网般的血丝。
"闭眼！
"染血的手捂住晏宁双目。
黑暗中，晏宁听见皮肉撕裂的闷响。
金铃的尖啸混着苏蘅压抑的咳血声，浓稠液体顺着指缝淌进她衣领。
当禁锢解除时，禁地己化作血池，苏蘅的白衣成了碎布条，***的后背布满金色咒印。
"谁让你进来的？
"她掐着晏宁脖子按在残棺上。
晏宁艰难地举起左手，掌心躺着融化殆尽的冰珠，最后一点竹叶碎屑正渗入棺木："它...带我来..."苏蘅的表情突然凝固。
她掰开晏宁渗血的指缝，蘸血在棺木划出符咒。
棺底浮出北斗七星图，天枢位赫然镶着青竹剑穗。
"原来如此。
"她碾碎剑穗狂笑，血泪划过龟裂的瞳孔，"连我的棺材都敢动手脚..."笑声戛然而止。
苏蘅猛地将晏宁拽到身前，裂开的瞳孔几乎贴到她眼球："想活命吗？
"不等回答，她咬破舌尖吻上晏宁。
血腥味在齿间炸开时，晏宁看见骇人画面——自己的心脏长出青竹根系，而根须另一端连着苏蘅碎裂的魂魄。
望着苏蘅，还未说什么，便晕了过去。
晏宁是被铃舌舔醒的。
腕间青玉铃铛正在吸食她伤口的血，苏蘅靠在三步外的石柱上假寐。
月光透过禁地裂缝洒在她脸上，瞳孔的血丝己凝结成金线。
"师尊的伤...""闭嘴。
"苏蘅甩来药瓶砸中她额头，"把雪魄丹吃了。
"晏宁咽下丹药，喉间突然泛起腥甜。
她看见苏蘅背后的咒印正在蠕动，其中最长的金线延伸到自己心口。
当她想触碰金线时，整座禁地突然震动。
"又来了。
"苏蘅擦去嘴角黑血，"真是养不熟的..."剑光劈开地砖的刹那，晏宁看见师伯踏着青竹剑穗而来。
他手中提着的头颅，竟与冰棺里腐烂的苏蘅一模一样。
"阿蘅，该换药人了。
"剑尖指向晏宁，"这次的材料比上次好。
"苏蘅的瞳孔彻底碎裂成金色蛛网。
她斩断自己一截发黑的手指弹向晏宁："跑！
"晏宁听到师傅的话，犹如离弦之箭一般，来不及思考，便开始狂奔起来。
晏宁在甬道狂奔时，青玉铃铛烫得烙进腕骨。
身后传来冰层坍塌的巨响，师伯的声音如附骨之疽："你以为她真在救你？
禁地冰棺里躺着的三百多个晏宁，可都是你的好师尊亲手杀的..."她摔进暗河前最后看到的，是苏蘅被七柄青竹剑贯穿的身影。
浑浊的水流中，无数苍白手臂缠上来，每只手腕都系着青玉铃铛。
"替死鬼..."女鬼们咧开黑洞般的嘴，"你也是..."晏宁拼命挣扎，腕间铃铛突然爆开金光。
当她浮出水面时，正对上一双灰蓝色的眼睛——苏蘅漂在血水中，后背咒印爬满她全身，正将师伯的心脏塞进自己胸腔。
"看清楚。
"她捏碎心脏轻笑，"这就是你的未来。
"血水里浮出冰珠残渣，映出晏宁胸口生出的青竹嫩芽。
禁地深处传来金铃的呜咽，像是千万个自己在同时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