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剑三劫
陆辰的自动铅笔在解析几何试卷上划出歪斜的辅助线,笔尖突然在“剑形坐标系”图示处卡顿——这是他上周自己画的解题辅助图,此刻图中剑刃轮廓竟在试卷上微微发烫,铅笔芯渗出的铅粉聚成细小剑滴,沿着他标注的“原点O”缓缓滚动。
“陆辰?”
数学老师的粉笔头砸在他课本上,全班哄笑中,他慌忙合上试卷,却看见自己画的剑形图示边缘多出了血色描边,那些铅粉凝成的剑滴正在试卷背面留下铁锈味的痕迹。
这是他本周第二次在课本上发现异常。
三天前早自习,语文课本里《荆轲刺秦》的插图上,荆轲手中的匕首突然变成血色长剑,剑身映出的倒影不是课文配图,而是个穿红衣的女子背对着他站在尸山血海间。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插图又恢复原样,却在页脚发现行极小的铅笔字:“第一劫·血剑识主”。
当晚在图书馆,陆辰第三次翻开《泣血剑冢:万载剑灵独醒》,发现原本空白的版权页上,出版日期“1999年3月15日”旁多出串小字:“第十八代容器初醒,剑纹将现于腕骨”。
他下意识撸起袖子,看见腕骨处真的浮出淡红纹路,形状竟与书中剑穗图案完全一致。
“同学,该闭馆了。”
管理员陈叔的声音惊飞了陆辰手中的书,他弯腰捡书时,发现陈叔的皮鞋尖正在踩中地板上的水渍——那是他刚才不小心碰倒的水杯留下的,此刻水迹竟在地面映出剑冢虚影,万千断剑在水纹中若隐若现。
2025年4月5日,清明节,凌晨两点。
陆辰在书桌前解物理题,台灯突然闪烁三次,错题本上的受力分析图诡异地扭曲成剑刃形状。
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看见自己的钢笔尖正在渗出金色液体——不是墨水,是某种金属质感的流体,滴在草稿纸上竟发出剑鸣般的清响。
“叮——”手机锁屏亮起,班级群里转发着校医室的监控截图:上周三他在操场晕倒时,手腕处闪过血色剑光。
陆辰关掉图片,镜中倒影里,自己右脸颧骨处不知何时出现了极细的角质凸起,摸上去像摸到了未开刃的剑脊。
“啪嗒。”
钢笔突然从指间滑落,在地面滚出剑形轨迹。
陆辰弯腰去捡,却看见书桌下的阴影里,无数细小的血剑虚影正在聚集,每柄剑上都映着他课本里的插画——首到他的指尖触到钢笔,所有血剑突然钻进他的掌心,剧痛中他听见识海里响起冰冷的女声:“人类总爱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学习’?
你的脑子,比生锈的剑鞘还迟钝。”
他猛地抬头,看见穿红衣的女子正站在书柜顶上,半透明的灵体倚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指尖划过书脊时留下寸许长的剑意划痕:“我是烛影,你的剑灵。
记住——当你第三次在图书馆翻开那本书,我就会拽着你的魂,去该去的地方。”
话音未落,女子化作血剑虚影钻进他的眉心,陆辰摔倒在椅背上,看见自己的校服袖口正在渗出金血,那些血珠落地时竟凝成微型剑穗,在地板上拼出“4月19日”西个小字。
2025年4月19日,星期六,上午九点。
江城十七中图书馆顶楼,陆辰盯着《泣血剑冢》封面的血剑插图,指尖第三次划出淡红血痕。
这是他本周第三次借这本书,前两次昏迷的记忆像被剑意割裂的残页,在脑海里时隐时现:物理试卷上的剑形图示、钢笔渗出的金血、还有那个自称烛影的红衣女子。
“又流鼻血了?”
陈叔的声音从书架后传来,陆辰慌忙用校服袖口按鼻,却发现腕骨处的红纹比上次更清晰了,纹路边缘的皮肤泛着青白,像有剑骨在皮下生长。
他低头看书,发现插图里的血剑剑尖正对着自己的眉心,剑尖滴落的血珠竟在书页上积成小水洼,水洼里倒映着他身后的书架——而书架的倒影,分明是座由断剑堆砌的巨冢。
“叮——”手机锁屏亮起,母亲发来消息:“今晚回家吃饭,你爸炖了天麻乌鸡汤。”
陆辰刚要回复,屏幕中央突然裂开蛛网状细纹,裂纹里涌出的不是蓝光,而是血剑虚影。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穿过手机屏幕,触到了另一端潮湿的腐叶——那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触感,铁锈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第三次了。”
烛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陆辰猛地转身,看见红衣女子正站在他刚才碰倒的木椅旁,指尖划过空气,图书馆的吊扇叶片上竟凝出细小的剑刃:“前两次只是让你尝尝剑意,这次——”她抬手,陆辰手中的书突然化作血剑,“该带你去看看,你真正的‘课本’了。”
血色剑光暴涨的瞬间,陆辰听见陈叔的惊叫从远处传来。
他低头望向自己的手,发现校服下的皮肤正在快速角质化,腕骨处的剑纹亮如火焰,顺着手臂向心口蔓延。
最后一刻,他看见图书馆的地砖裂出剑冢纹路,自己的影子被血色雾气吞噬,而陈叔手中的旧书正无风自动,每一页都映出他眉心闪烁的血剑。
再次醒来时,陆辰趴在腐叶堆里,掌心按着半截断剑。
剑柄上的剑穗图案与他腕骨红纹完全重合,远处的血色雾气中,剑冢巨影若隐若现。
他撑起身体,发现校服袖口己被腐叶下的金属碎片划破,露出的手腕处,皮肤青白如剑,血管里流动的金血在表皮下清晰可见。
“醒了?”
烛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陆辰抬头,看见她正坐在冢顶的断剑上,红衣在雾中翻飞如凝血:“第一次昏迷,血剑认主;第二次昏迷,剑意入体;第三次——”她指尖点向陆辰眉心,血剑虚影再次浮现,“你该感谢前两次我手下留情,否则现在你的脑子,早被剑意绞成浆糊了。”
陆辰想要说话,却发现喉间发腥,咳出的气里带着金属响。
他摸向脸颊,右脸颧骨处的角质凸起己连成细小剑纹,在血色雾气中微微发亮。
低头看手,虎口处的皮肤薄如蝉翼,透出底下淡青色的剑骨纹理。
“记住,我是你的剑灵,不是保姆。”
烛影化作流光落在他面前,指尖划过他手腕的红纹,陆辰顿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现在起,你的精气血脉分我三成。
每次使用剑意,现实里的身体就会多长一道剑纹——”她指了指远处悬浮的断剑,“那些都是前十八代容器的残骸,他们要么成了剑冢的养料,要么……”话未说完,数柄断剑突然破水雾袭来,剑尖泛着腐尸般的黑光。
烛影冷哼一声,陆辰眉心的血剑虚影飞出,将断剑斩成齑粉:“看见没?
连剑都控不好,就只会被剑控。”
她转身走向剑冢,声音渐冷,“三日后月食,剑冢缝隙最薄。
若想回去见你的父母,就先学会让这些断剑听话——否则,他们下次见到的,可能是你现实里正在剑化的尸体。”
陆辰盯着自己逐渐剑化的手指,突然想起前两次昏迷时看见的场景:物理试卷上的剑形图示、钢笔里的金血、还有母亲织到一半的剑形毛衣。
他捡起脚边的断剑,剑刃映出他苍白的脸,眉心的血剑红光灼灼。
远处,剑冢传来万剑齐鸣,像在哀悼,又像在欢呼新容器的到来。
“烛影!”
他握紧断剑,剑刃在掌心割出金血,“你说的前十八代容器,是不是都和我一样……”“一样被剑修当成人形剑鞘?”
烛影停住脚步,灵体边缘闪过几道裂痕,“没错。
但你不一样——”她侧头时,陆辰看见她眼中的剑光里竟映着现实世界的图书馆,陈叔正在给母亲打电话,“你是第十八代,最后一代。
要么成为剑主,要么让剑冢彻底崩塌——包括你现实里的世界。”
血色雾气翻涌,陆辰感到一阵眩晕,现实与剑界的画面在眼前重叠:母亲焦急的脸、烛影冰冷的剑光、还有图书馆监控里自己正在剑化的身体。
他突然明白,前两次昏迷不是偶然,那些在现实里出现的剑形异变,都是剑冢对他的“筛选”。
“我选第三个选项。”
陆辰擦去掌心金血,断剑在指尖旋转,带起第一缕属于他的剑意,“既不成剑,也不让世界崩塌——我要自己劈开这条人剑共生的路。”
烛影眼中剑光微颤,却很快被冷笑掩盖:“愚蠢的人类,总以为自己能改写宿命。”
她抬手,剑冢深处传来惊天剑鸣,“先活过今晚吧——月食之前,剑冢里所有的凶剑,都会来尝新容器的血。”
话音未落,陆辰脚下的腐叶突然炸开,成百上千柄断剑从土里破土而出,剑尖全部对准他的心脏。
他握紧断剑,感受着体内剑骨的躁动,第一次在恐惧中露出笑容——因为他听见,现实世界里,母亲的短信提示音,正穿透血色雾气,在识海深处轻轻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