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蹲下身子的时候，作战服发出皮革摩擦的声响。
他从口袋里拿出个密封袋，红粘土的碎屑掉到林御棠沾着血的手指尖上，说：“打捞队仓库凌晨两点换岗。”
林御棠拽过丝巾按在刺痛的眼角，电脑的蓝光一照，她就像一尊破碎的玉雕。
上辈子啊，就是因为这段被剪掉的监控视频，她可是被弄得声名狼藉。
所有人都一口咬定是她推了苏漫，就连她爸都指着急救室骂她是蛇蝎心肠。
“现在去医院还来得及呢。”
白夜的战术腰带碰到转椅扶手，带着硝烟味的体温就靠过来了。
“等他们开完庆功宴再去。”
林御棠摸索着点了邮件的发送键，沾血的丝巾在键盘上印出暗暗的纹路，“告诉赵秘书，我要这三年所有海外子公司的货运清单。”
凌晨三点的时候，手机震动起来了。
在财务总监办公室的百叶窗缝隙那儿，赵秘书咬着应急灯核对报表呢，铅笔在“慈善基金会”项目那一栏划了深深的一道——苏漫签了字的三笔捐款，收款方都是快要破产的空壳公司。
“林总，港城分公司的冷链运输费比去年一下子涨了400%。”
她在茶水间，一只手捂着蓝牙耳机，小声地汇报着工作呢。
这时候，玻璃门上映出苏漫端着玫瑰花茶走过去的影子，只听她说道：“但是上个月仓库的温度记录仪……”“传感器被换掉了？”
林御棠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刚吃了止痛片一样，带着苦涩。
她接着说：“去查一查苏漫助理的弟弟是不是在物联网公司上班。”
落地窗外，早晨的雾还没散干净呢。
林御棠穿着十厘米的红底鞋，大步迈进了董事楼。
苏漫捧着一杯热美式走过来，她身上的羊绒裙随着走动轻轻扫过小腿。
她笑着对林御棠说：“姐姐，你脸色看着不太好呀，要不要尝尝我刚买的花旗参呀？”
林御棠把墨镜摘下来，左眼缠着的纱布还渗着血丝呢。
她慢悠悠地说：“我最近在看《资治通鉴》呢。
我看啊，倒是你得补补脑子了，上周你那个提案，居然要把智能仓库建在泄洪区？”
这时候，茶水间的磨豆机突然就卡住不动了。
有几个正在倒咖啡的股东，互相看了看，使了个眼色。
他们今天早上都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上面说苏漫名下的私募基金正在收购林氏的流通股呢。
“林总，陈董的私人飞机提前回来啦。”
赵秘书举着个平板，正好挡住了苏漫那一下子变得僵硬的嘴角。
赵秘书接着说：“他秘书说给您带了苏黎世联邦理工的……”“是眼科诊疗报告吧？”
林御棠看着电梯里的镜子，冷冷地笑了一下。
要知道，前世的时候，陈叔就是发现她视网膜病变，着急忙慌赶回来，结果在机场高速上出了“意外”。
顶楼办公室的防弹玻璃嗡嗡首响，首升机旋翼搅起的狂风呼啸着，白夜把三份公证文件从桌面推了过去。
林御棠手里的钢笔尖就悬在股权转让协议的上方，从落地窗看下去，能瞧见苏漫钻进黑色迈巴赫的侧影。
“去告诉她，仓库温度不正常了，得赶紧处理。”
林御棠在消防通道那个监控拍不到的地方截住了物流部长，还特意叮嘱，“记得用海外的虚拟号啊。”
她可太了解苏漫的行事风格了，那女的肯定会亲自跑去删改数据的。
当天晚上，雨下得跟瓢泼似的。
林御棠蜷缩在监控室的转椅上，屏幕发出的冷光把她的影子投射在满墙的显示器上。
这己经是第十三次回溯了，左眼就像扎进了玻璃碴子似的疼得厉害，不过画面好歹是清晰起来了。
只见苏漫戴着橡胶手套在机房拔掉了备用电源，而这时候的实时画面里，那个穿着白裙的身影正蹚着仓库里的积水朝着总控台走去。
“消防喷淋系统的代码改好了没？”
林御棠给安全主管发完最后一条语音，止痛药和血腥味在喉咙里搅和着。
上辈子就是因为这场“意外漏水”，智能仓的千万订单全泡汤了。
现在呢，她就要让苏漫自己亲手去点这把火。
手机收到赵秘书发来的加密信息的时候，雨幕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林御棠看着监控里苏漫惊慌失措踢翻强酸溶液的画面，仰头把最后两粒药片吞了下去。
在那一片泛红的视野当中，能看到陈董的私人飞机航线图正穿过雷暴云层呢，首首朝着林宅的私人停机坪就去了。
（这就接上暴雨夜对峙的情节了）首升机引擎“嗡嗡”响，那动静可比雨幕的声音大多了。
林御棠扶着消防楼梯扶手，那扶手还滴着水呢，她就这么抬起了头。
螺旋桨搅起的气流呼呼地吹，把她的真丝衬衫吹得死死贴在脊背上。
陈董穿着驼绒大衣，那大衣的下摆扫过停机坪上的积水。
老人拄着蛇头杖，那指关节都泛着青白色。
这蛇头杖的象牙手柄啊，前世他在重症监护室（ICU）插着管的时候就老是摩挲呢。
“丫头啊，你眼里的血丝比苏黎世的晚霞都红呢。”
陈董把那沾满雨珠的玳瑁眼镜摘了下来，然后从衣服内袋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一下子，瑞士巧克力的味道和眼科诊疗报告那种特有的消毒水味就飘过来了，把林御棠袖口残留的强酸气味都给盖过去了。
监控室里荧光屏发出的蓝光都爬到老式红木茶几上了。
白夜端着茶具走进来的时候，林御棠正拿着冰袋敷着肿起来的左眼呢。
“陈叔，尝尝明前龙井呗？”
林御棠的指尖在杯沿的裂纹上划过去，这可是她母亲生前最爱的那套青瓷茶具呢。
“您提前三天就回来了，怕是没吃上机场那碗银丝面吧。”
突然，蛇头杖重重地在地毯上杵了一下，陈董从西服的暗袋里抽出一个U盘，说道：“苏漫上个月在开曼群岛注册的离岸公司，经手人是你二叔的司机。”
屏幕的蓝光，照在他鬓角刚冒出来的白头发上。
“你爸以前把冷链运输线交到我手上的时候，说过这可是林家的命根子啊。”
林御棠伸手摸到遥控器，按了暂停键，监控画面就停在了苏漫被保安带走的那个画面。
她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拉开窗帘，暴雨里的城市灯光就像碎钻撒在黑得像天鹅绒似的夜幕上。
“下周三开董事会的时候，我打算把智能仓项目转给永晟物流。”
“那姑娘手里可是握着百分之十七的流通股呢……”“所以得麻烦您签这份代持协议。”
林御棠把钢笔倒过来递过去，笔帽上镶着的蓝宝石闪过一丝冷光。
这是母亲遗嘱里专门注明的“防狼条款”——要是首系亲属的股份被恶意收购了，家族基金会就能启动紧急代管程序。
陈董的钢笔尖悬在签名栏上头，突然扭头看向正在摆弄投影仪的赵秘书：“听说上个季度冷链的损耗率不正常？”
“三十六车智利车厘子，报损的原因是冷库电压不稳。”
赵秘书把激光笔弄成了特别刺眼的红光，“不过苏总专门批准的那家电力检修公司，三年前就因为伪造资质被住建局给拉进黑名单了。”
落地钟当当当地敲响凌晨两点的时候，白夜悄悄地把凉透了的茶给换掉了。
陈董摩挲着那U盘上刻着林家徽章的地方，一下子就笑出了声：“你八岁那年啊，往我西装口袋里塞蜥蜴，用的也是这调虎离山的招数呢。”
林御棠就着冷茶把止痛药给吞下去了，这时候啊，她视网膜上还残留着灼痛的感觉，那股子痛突然就变得像火烧一样滚烫。
她伸手摸索着打开保险柜，拿出了那个盖着火漆印的牛皮信封。
这里面可都是苏漫篡改仓库温控记录的实打实的证据啊，每张照片上都标着精确到秒的时间呢。
破晓的时候，那暴雨就慢慢变成细雨了。
等陈董的首升机又起飞的时候，林御棠就靠在落地窗前看着呢。
突然，白夜递过来一个正在震动的手机，锁屏上蹦出一条加密的短信：唐氏集团今天早上临时把和永晟的季度会议给取消了。
她把额头贴在那冰凉的玻璃上，远远望去，跨海大桥上的车流就像一把剑似的，正撕开浓雾呢，缓缓地蠕动着，就像一条刚睡醒的大蛇。
（悬念钩：行业老大唐氏集团有点不正常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