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故城低语
她举起辐射检测仪，屏幕上的伽马值曲线正与三百米外的坎儿井暗渠水波同频震荡。
"中和剂样本在第七号探方自动重组。
"陈默的无人机掠过汉代烽燧残骸，夜视镜头里，考古队遗留的防护服正像蜕皮的蛇类般蠕动。
三天前从医美中心带回的冷冻药剂，此刻正在密封箱内撞击出《突厥语大词典》的摩尔斯电码节奏。
阿依古丽突然跪坐在佛寺遗址前，母亲遗留的铜制解剖刀插入浮土时，刀柄的楼兰太阳纹竟与月光产生共振。
地面开始浮现出荧光蓝的血管网络——那是用纳米级玉粉绘制的交河地下水系图，每条支流末端都标记着基因编辑实验室的卍字符号。
"周工，接入2007年楼兰基因项目的封闭数据库。
"陈默话音未落，突然袭来的沙暴中传来十二木卡姆的变调旋律。
周明宇的量子计算机自动启动解密程序，屏幕上跳动的基因图谱逐渐显露出惊悚的真相：所有死者都携带塞种人与现代***尔族的嵌合基因。
地下突然传来沉闷的轰鸣。
哈桑的战术手电照亮盗洞深处的青铜门，门环上的双头骆驼徽记正渗出粘稠的金色液体。
当他用弟弟的狼牙项链触碰门锁时，锈蚀的机括突然转动，门缝里溢出的寒气中漂浮着克孜尔石窟特有的矿物尘埃。
"这是......"玛丽亚的呼吸在面罩上凝成冰花。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公元前二世纪的生化实验室，石英培养舱里悬浮的塞人贵族尸体，胸腔内生长着和田玉质的器官。
墙壁上的佉卢文警告碑突然活化，每个字符都分解成携带基因片段的纳米虫群。
陈默的卫星电话响起刺耳的警报。
无人机传回的画面显示，三十公里外的坎儿井正喷涌出荧蓝色液体，沿岸胡杨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玉质化。
阿依古丽的检测仪识别出与医美中心相同的放射性同位素——正是她母亲在2007年科考日志里标注的"楼兰之泪"样本。
"不要触碰任何液体！
"玛丽亚扯住正要采集样本的哈桑。
她的萨满鼓突然自动震颤，鼓面绘制的星图投射出全息影像：二十个穿着现代防护服的身影正在古代实验室里操作青铜仪器，其中一人的背影与陈默父亲的地质包完全吻合。
周明宇突然发出骇人的惨叫。
他的量子计算机屏幕炸裂成蛛网状，每条裂缝都渗出《玛纳斯》史诗的唱词文字。
阿依古丽扑过去拔掉电源线时，发现主机内部凝结着医美中心见过的玉屑，此刻正排列成北斗七星指引的方位坐标。
"声波诱导的基因显影术。
"玛丽亚用萨满刀划破指尖，将血滴入培养舱液体。
殷红的血珠突然展开成三维基因图谱，与红光山死者眼内的青金石纳米结构完全匹配，"他们在用坎儿井水传播基因钥匙，当足够多的宿主被激活......"她的解释被突如其来的地震打断。
实验室穹顶裂开缝隙，流淌下的不是沙土而是混杂着玉髓的暗河。
陈默的无人机镜头捕捉到水下隧道里疾驰的仿古楼船，甲板上那个黄金傩面人正在抛洒刻有基因代码的和田玉币。
阿依古丽突然冲向西北角的祭坛。
解剖刀插入祭坛裂缝的瞬间，墙壁上的塞人壁画突然剥落，露出用人类DNA链绘制的丝绸之路地图。
某个闪烁的红点正在向伊犁河谷移动——正是"暗网新娘"案发区域。
"量子纠缠传送！
"周明宇突然醒悟，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黑客芯片，"他们在利用塞人干尸的线粒体做生物天线，把基因数据通过坎儿井水脉传输......"哈桑的子弹突然击碎某个培养舱。
飞溅的液体在空中凝结成黄金傩面人的全息影像，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慈祥："陈警官，令尊二十年前就明白，唯有让古玉脉与现代基因工程结合，才能重现西域三十六国的辉煌。
"影像突然切换成泛黄的手稿照片。
陈默的瞳孔剧烈收缩——那是父亲的字迹，正在论证用尼雅遗址出土的病毒重组人类基因的可能性。
日期标注着2007年8月17日，正是楼兰基因项目永久封存的前夜。
玛丽亚的萨满鼓突然浮空旋转，鼓槌自动敲击出哈萨克族葬礼的节奏。
实验室深处传来岩石崩裂的巨响，十二具玉化的塞人干尸破壁而出，眼窝里跳动着医美中心见过的二进制代码。
它们行走过的地面，沙粒正在自我组装成纳米级的青铜星盘。
"快撤！
"哈桑的烟雾弹在密闭空间炸开。
陈默在浓烟中瞥见黄金傩面人的真容——那张布满电路纹路的脸，竟与自治区博物馆长有七分相似。
当众人退回地面时，整座交河故城正在月光下玉质化，佛塔尖顶折射出基因双螺旋的绿色幽光。
周明宇的备用平板突然收到视频请求。
画面里出现昏迷的哈桑弟弟，他颈间的狼牙项链正在发出与坎儿井污染源相同的辐射光谱。
背景声里，十二木卡姆的旋律夹杂着女性哭泣——正是"暗网新娘"案失踪者的声纹特征。
阿依古丽突然跪倒在地，母亲的解剖刀正在沙地上自动书写粟特文。
陈默认出这是父亲探险日志的最后一页内容："当七星连珠之夜，金玉血脉将在火焰中重生。
"他抬头望向夜空，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向国际大巴扎的方向。
无人机群突然集体失控，在夜空中排列出巨大的基因锁图案。
陈默的卫星电话响起陌生号码，接通的瞬间传来二十年前父亲失踪前的最后录音："......记住，真正的罪不是毁灭文明，而是篡改记忆的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