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昊坐在铺子里的竹椅上,望着门口那盏灯笼缓缓晃动,心底的那点平静渐渐起了涟漪。
今天是他出山后的第七天。
整整七天里,沈昊几乎没合过眼。
每当夜深人静,他就能感觉到,有什么,在店门口徘徊。
不是人,也不像是鬼,更像是一种气息,一种他曾在爷爷那本《地煞术录》第九页看到过的描述——“噬念之影。”
它不会首接攻击你,却能趁你精神最虚弱的时候,慢慢靠近你、附着你,最后让你变成它的一部分。
沈昊不确定那东西是不是它,但首觉告诉他——危险正在靠近。
铺子的门被“咔哒”一声推开。
一个穿着红裙的女孩站在门口,瘦弱,头发披散,皮肤苍白得不太正常。
她就那么站着,低着头,脚尖微微内扣,一动不动。
“请问……”她声音极轻,如蚊如蝇,却异常清晰,“你这……是给人算命的吗?”
沈昊微微皱眉。
屋里没有开灯,但他却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脸。
那不是一个该出现在这个世间、这个地方的女孩。
他轻轻点头:“进来吧。”
女孩没有抬头,一步步慢慢走进屋内。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毫无声响。
沈昊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搭在椅下的铜铃上,暗中将食指按向铃柄的机关。
铜铃轻轻一响——叮铃。
声音很轻,却足够了。
女孩身体猛然一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扯了一下,她抬起头,露出一张精致但毫无血色的脸。
她的眼睛是红的,但不是被哭红的那种,是那种……天生就长着红眼睛的人。
“你身上,有脏东西。”
沈昊开口,声音不重,却足够让人清醒。
女孩盯着他,一瞬不瞬。
过了好一会,她忽然轻轻跪在他面前,抬起头,嘴唇颤抖:“救我……我梦见一个人……她每天晚上站在我床边,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衣服。
她不说话,就看着我。
她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沈昊神色终于凝重了几分。
“你见过她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
女孩声音发颤,“一开始我以为是做梦,但后来,她会跟我说话……说我要把命还给她。”
“你叫什么名字?”
“苏芷。”
沈昊起身,走到抽屉前,拿出一个墨线包,抽出一根红线,递给她。
“绑住你右手的小指,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摘下来。”
女孩接过红线,手指冰冷如铁。
沈昊心里有了判断。
这不是简单的“梦魇缠身”,这极有可能是镜灵。
镜灵,古书有载,"人观己久而不知其神,久视成形,曰镜灵"。
即若某人常年沉浸于自我反思、痛苦、焦虑之中,极易孕育出镜中邪灵,模仿其形,替代其命。
“你带我去你家。”
沈昊说得轻描淡写。
“现在?”
苏芷有些惊讶。
“越晚越难。”
沈昊眼神一沉。
苏芷的家苏芷家在镇南头的一栋老居民楼,三楼最角落的那户。
“我爸妈几年前就出国了,房子是我一个人住。”
苏芷开门时说,语气平淡,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
一进屋,沈昊就感觉到了——浓重的阴气,像是长年积聚未散的冷雾。
他注意到客厅里有一面巨大的落地镜,镜框是黑檀木,镜面极其干净,干净得反常。
“那是我妈走之前留下的,说能镇宅。”
苏芷看着那镜子,眼神有些游离。
“你最近有没有照过这面镜子?”
“每天。”
她低头,“我怕我自己……变了。”
沈昊没有多说,只走到镜子前,将那面镜子盖上一块黑布。
“今晚你不要出房门,也不要照任何镜子。”
他掏出一道符贴在卧室门口,“我今晚守这儿。”
苏芷点点头,怯生生地看他一眼,然后缩进房间。
夜色如墨。
沈昊坐在沙发上,拿出爷爷留下的小印,闭目养神,等待镜灵现身。
他知道,它一定会来。
凌晨两点,屋子里温度骤降,一阵寒风无声而至。
镜子下方的黑布忽然鼓了起来,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缓缓爬行。
沈昊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
他缓缓起身,将铜铃放在镜前。
“你出来吧,别藏了。”
他声音低沉。
“叮铃——”铜***再次响起,黑布无风自动,从中慢慢探出一只纤细惨白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