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蛊母虫在银坠里发出尖啸,裴琰浑身筋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萧明昭腕骨被勒出紫痕,却仍死死扣住他后颈命门:"阿琰,看看我是谁!
"男人瞳孔里的血色如潮水退去,倒映出少女帝王染血的衣襟。
十二年前雨夜初见时的画面突然清晰——浑身鞭伤的小暗卫蜷缩在柴房,是萧明昭砸开铁锁,将桂花糖塞进他嘴里:"吃了糖,就不疼了。
""殿...下..."裴琰喉间滚出破碎的气音,钢鞭"当啷"坠地。
他踉跄着去擦萧明昭颈间血痕,指尖却在触及温软肌肤时僵住。
情蛊留下的银纹顺着血管爬上眼尾,像极了当年她赠的那条束发缎带。
沈清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金红血珠溅在裴琰手背,竟灼出点点青烟。
萧明昭猛地攥住医官手腕,鲛绡滑落处,三颗朱砂痣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红光——与药王谷冰窟中少年颈后的印记分毫不差。
"十年前雪崩那日..."她指尖发颤,"是不是你?
"沈清墨苍白的唇弯成月牙,突然伸手抚过她发间玉簪:"殿下还是这么怕苦。
"他腕间刀疤裂开细缝,金血渗入谢长渊唇间,"那年您塞给臣的饴糖,化在雪里像血..."榻上传来衣料窸窣声。
谢长渊不知何时醒了,北狄语混着灼热的吐息:"阿尔斯楞...红月亮升起时...谢家军旗...插满了雁门关..."他忽然抓住萧明昭衣袖,力道大得近乎撕扯:"您答应过...要看着我重振谢氏荣光..."萧明昭呼吸一滞。
记忆如利刃劈开迷雾——五年前北疆战场,她率轻骑突袭狄营时,曾在尸山血海中救下个少年。
那人浑身箭矢仍紧握断旗,眼底燃着她熟悉的倔强。
"谢小将军?
"谢长渊脊背鞭痕突然泛起胭脂色。
他猛地将萧明昭拽到榻上,犬齿擦过她耳垂:"陛下当年扯断臣的战甲系带时,可不是这般生疏。
"温热的掌心覆上她腰间玉珏,"这物件...原该是一对?
"裴琰的钢鞭突然破空而至。
"放开陛下。
"玄铁寒光映出三人纠葛的身影。
沈清墨的银针堪堪停在裴琰颈侧,轻叹道:"指挥使的蛊毒若再发作三次,银丝便要爬满青丝了。
"更漏声骤停。
苏玉卿染血的遗物在此刻送达。
萧明昭摩挲着那半块玉珏,冰冷的玉石突然发烫——十岁那年她坠入冰湖,分明有双温暖的手托着她浮出水面。
那人塞给她半块玉珏,手腕系着青鸾纹银铃..."陛下!
诏狱急报!
"宫人尖利的嗓音撕破死寂。
萧明昭奔至殿门时,正见东方天际赤红如血。
朱雀门方向腾起滚滚浓烟,隐约传来兵戈相击之声。
裴琰的钢鞭缠上她腰肢:"臣护着陛下。
""不必。
"她反手拔出裴琰腰间短刀,刀柄上三道划痕硌着掌心,"沈清墨,把你那些金贵的血收好了。
"又瞥向谢长渊,"谢昭仪既有力气争风吃醋,便替朕看看北狄狼骑的阵法。
"行至殿门,忽听得身后异口同声:"明昭(殿下)(陛下)!
"三人手指同时触及她飘飞的衣带。
萧明昭望着天际血月轻笑,玉珏在掌心拼成完整的朱雀衔珠图:"十年前药王谷,五年前雁门关,三年前平章门——你们既选了朕,便好好看着朕怎么烧尽这九重凤阙的魑魅魍魉。
"***诏狱火海中,苏玉卿的尸首不翼而飞。
焦土之上,半枚青鸾银铃在灰烬中叮咚作响。
萧明昭俯身拾起时,朱雀纹玉珏突然发出共鸣。
她终于想起冰湖之下,那个戴银铃的少年如何用身体为她挡开坠落的冰棱。
"苏玉卿..."血色月光浸透宫墙,将西个人的影子糅成朱砂般的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