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寅虎兽首的瞳孔处有一道细微裂痕，与贺兰山岩画上的星象裂纹如出一辙。
"老猫，把辰龙的方位再校准一次！
"沈墨的声线带着压抑的颤抖。
溶洞顶部渗下的冰水正顺着冲锋衣领口滑入脊背，岩壁在幽蓝灯光里显出扭曲重影。
机械师叼着战术手电含糊应声，改装过的地质锤精准卡进卯兔兽首下颌关节。
当锤头第三下敲击在戍狗雕像的耳廓时，整个溶洞突然响起齿轮咬合的轰鸣声[4]]。
"退后！
"央金猛然拽住沈墨手腕，苯教祭司的羊皮袍擦过他渗出汗水的掌心。
十二尊兽首同时转动九十度，岩壁裂开的气流掀飞了老猫的防风镜。
沈墨看见成吨的碎石从穹顶剥落，探照灯的光束里翻涌着尘埃构成的星图轨迹。
"乾位塌陷！
走震宫！
"央金的人骨笛抵在唇间，吹出的却不是音律，而是一串古象雄语速诵的密咒。
沈墨被卓玛推搡着扑向东南角的裂缝时，瞥见苯教祭司脖颈后的九眼天珠正在发烫——那串传说中的伏藏法器此刻泛着熔岩般的赤红。
众人跌入下层溶洞的瞬间，沈墨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潮湿岩壁挤压着西面八方涌来，童年记忆里母亲考古队遇难的黑水城地宫幻象与眼前场景重叠。
他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在密闭空间里放大成雷鸣，战术背包里的磁力计发出刺耳警报。
"地磁读数超过5000纳特斯拉！
"技术员小七的惊呼带着哭腔，全息投影仪在洞壁上投出紊乱的磁感线，"相当于把核磁共振仪塞进脑袋！
"沈墨攥着胸前的六芒星吊坠强迫自己冷静，那是母亲失踪前夜塞进他手心的最后信物。
吊坠背面的西夏文"地枢"二字突然在磁场作用下泛出荧光，光束指向溶洞深处某块钟乳石柱。
"那里！
"沈墨的嗓音撕裂在磁暴嗡鸣里，"星图显示黑水城工匠会在机关枢纽处留逃生密道！
"老猫己经扑向石柱，改装地质锤的超声波探头扫描着岩层结构。
当锤头第三档震动频率调到172赫兹时，众人听到石芯传来空腔回响。
沈墨强忍着晕眩贴上岩壁，吊坠的荧光恰好照亮三处楔形凹槽。
"需要三件密匙！
"央金的人骨笛划过凹槽边缘，"兽首阵的机关匣应该..."祭司的话被卓玛的惊叫打断。
藏族向导的狼眼手电照出石柱基座下的森森白骨——五具穿着80年代地质队制服的尸骸呈环形跪伏，中央那具骷髅的指骨死死扣着个鎏金铜匣。
沈墨的呼吸停滞了。
其中一具尸骸的腕表刻着他熟悉的俄文字母，那是继父参加中苏联合科考队时的编号。
1992年的科考失踪案报道碎片般刺入脑海，母亲当年参与的黑水城救援行动原来早有伏笔。
"别碰尸阵！
"央金的警告迟了半拍。
小七的机械手套己经掀开铜匣，十二枚兽首形状的玉钥在磁暴中悬浮成环。
沈墨看到老猫脖颈后的汗毛根根竖起，技术员的全息仪突然投射出立体星图——那正是贺兰山岩画上缺失的二十八宿方位。
"子午对冲，寅申相冲..."沈墨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动星轨，母亲的西夏文笔记在记忆里翻涌，"把玉鼠钥转向危宿，玉马钥对准毕宿！
"当第三枚玉猴钥归位的瞬间，尸骸环绕的石柱轰然中裂。
沈墨却感到脚下岩层传来不祥震颤，磁力计的蜂鸣陡然拔高到人类听觉极限。
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央金将天珠拍向岩壁，古象雄符文在石面灼烧出逃生甬道的轮廓，而卓玛拽着他胳膊跃入黑暗时，带起的风掀开了某具尸骸的勘察日志。
"抓紧！
"卓玛的藏刀劈开缠住沈墨脚踝的电缆状植物根系。
众人顺着倾斜甬道翻滚下落，沈墨的后背重重撞在某个青铜平台上。
当他拧亮应急灯时，胃部因眼前的景象猛然抽搐——八百平方米的地下空间里，十二尊等比例放大的青铜兽首呈黄道十二宫方位矗立，中央的陨铁基座上悬浮着半透明晶体构成的浑天仪。
更令人窒息的是，晶体内部封存着具穿西夏文官服的古尸，其手中紧握的卷轴正是母亲考古笔记里反复临摹的《地脉堪舆图》。
"龙脊仪..."沈墨的指尖抚过晶体表面，磁暴造成的耳鸣里混入某种古老机械的启动声。
他注意到古尸腰间玉带的纹路与贺兰山岩画完全吻合，而陨铁基座上的凹痕恰好能嵌入他佩戴的六芒星吊坠。
当沈墨鬼使神差地摘下吊坠时，央金的骨笛突然横在他咽喉前。
"别动！
"苯教祭司的天珠链无风自动，"晶体里是西夏初代星官野利仁荣的尸身，他在等..."祭司的警告被破空而来的弩箭截断。
沈墨旋身卧倒的瞬间，瞥见溶洞高处晃动的"赤霄"集团徽章。
三棱箭头擦过晶体表面，激发的能量波纹竟让十二兽首同时转向天蝎宫方位。
"带星官尸身先走！
"老猫将改装地质锤砸向青铜寅虎兽首的耳道，激活的机关弩箭暂时压制了上方的追兵。
沈墨在卓玛掩护下冲向中央基座，吊坠嵌入凹槽的刹那，他听到晶体内部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哒声。
浑天仪突然投射出青藏高原的全息地貌，红点密集处正是近年来地震频发的当惹雍错湖区。
沈墨突然明白母亲为何毕生追寻龙脊仪——这根本不是什么传说，而是西夏工匠根据古象雄文明遗留的地脉监测网打造的地震预警系统。
"小心磁暴反噬！
"央金将天珠按在沈墨后颈，灼痛感让他清醒过来。
技术员小七正在用激光切割器分离晶体与基座，而追兵的脚步声己逼近到二十米内。
当晶体古尸终于被装入防磁箱时，整个地下空间开始崩塌。
沈墨抓着《地脉堪舆图》残卷跃入逃生密道前，最后回望了一眼野利仁荣的尸身——那具千年不腐的面容上，西夏星官的右眼竟诡异地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