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塔山早被体温烘软了，锡纸粘在最后一根烟卷上，像冻僵的蛇蜕皮。
这是父亲失踪前常抽的牌子，三年来她总在进山时揣一包，仿佛尼古丁能烧穿迷雾，把那个蹲在窝棚口抽旱烟的佝偻身影从记忆灰烬里扒拉出来。
老林子静得疹人。
桦树皮皴裂的纹路在雪光里扭成无数张哭脸，树根间偶尔闪过团灰影，细看却是冻毙的野兔，眼珠子早被乌鸦啄空了。
林秋月紧了紧参兜子的鹿皮绳，绳结上拴着母亲留下的银铃铛——据说能惊走拦路的邪祟，此刻却在死寂中哑了嗓。
血手印出现在第八道山梁背阴处。
说是手印，倒更像是谁把冻僵的鸡爪摁在雪壳上，指缝间渗着冰碴混血丝。
林秋月蹲下身，哈气在睫毛上凝成霜，她突然发现这些印子并非杂乱无章：五道一组，每隔七步就缺个中指印，正是父亲采参时标记险路的暗号。
"灰仙爷赏口饭吃。
"她抓起把雪搓热掌心，这是赶山人拜山的规矩。
雪沫子从指缝漏下去，在月光里泛着青，像撒了把骨灰。
参刀刚插回后腰，石砬子后突然传来窸窣声，三十七只灰毛老鼠列队钻出，前爪捧着松塔如献祭的童男童女。
独眼鼠叼着的崖柏珠串泛着尸油光。
林秋月认得第三颗珠子的豁口——那年黑瞎子闯参园，父亲挥猎刀剜狼牙护她，刀刃崩在珠串上溅出火星子。
此刻那豁口正在渗黑水，滴在雪地上呲呲冒烟。
鼠群发出婴啼般的吱吱声，转身朝断崖蹿去，尾巴在地上拖出蜿蜒血线。
攀岩绳冻成冰棱子，蹭得虎口裂开血口子。
林秋月荡进洞口时，闻到的不是腐臭，而是浓烈的庙香味混着血腥气，像有人把整座山神庙塞进坛子里酿了三年。
窝棚顶垂下的破幡早褪了色，"参帮通天神"五个字被虫蛀成筛子，八腿人参娃娃吞月的图案却鲜亮如新——那娃娃的肚脐眼位置钉着枚铜钱，正是林家族徽。
供桌上的五仙木雕让她后槽牙发酸。
黄仙的脑袋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发黑的棉絮，柳仙的蛇尾断茬处粘着人指甲，灰仙的鼠须上缠着几根长发——母亲病重时掉落的发丝就是这种枯黄色。
香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