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月下
不过，早己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他并未惊慌，只是淡定地撑起身子，环顾西周。
房间奢华而古朴，石砌的墙壁上挂满了栩栩如生的人物画像，壁炉里火光摇曳，温暖的光晕洒在实木桌上。
桌上散落着羽毛笔、羊皮纸，还有些看不懂的小玩意儿，似乎是用来消遣的。
这里，像极了一间办公室。
敲门声“校长先生，我能进来吗？”
门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
洛恩还未及回应，门便伴着“吱呀”一声被推开。
他眨了眨眼，梦境戛然而止。
最近，他总梦见一些奇异的场景，拼凑起来仿佛是一座恢弘的城堡，内部却大得离谱，充满了不真实的迷雾。
洛恩摇了摇头，梦嘛，总是这样虚幻而荒诞。
他侧过头，床边空空荡荡，罗宾不在。
他微微一怔，转过视线，终于在窗边发现了她瘦小的身影。
罗宾双手交叉在胸前，低垂着头，月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抹脆弱而圣洁的轮廓，仿佛在祈祷什么。
洛恩起身，随手抓起毛毯披在肩上，缓步走到她身旁，轻轻靠上她的肩膀：“在对着月亮许愿吗？
今晚的月亮确实很圆。”
他语气轻快，试图打破这沉寂的气氛。
罗宾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回应。
洛恩凑近了些，将毯子裹住她瘦弱的身子，低声细语道：“还是在祈祷？
我可不记得你是教会的信徒。”
罗宾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双手微微颤抖，小嘴嚅嗫着，却依旧倔强地沉默着。
洛恩挑了挑眉，索性贴得更近，将她挤在窗台上，声音带上几分戏谑：“你觉得神会回应一个不忠的修女吗？
你现在怕是连神殿的测试都过不了。”
罗宾终于无法再无视他的压迫，慌乱地将双手背到身后，试图阻挡他步步紧逼的侵袭。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语气平稳：“我以前确实不信神。
如果真有神，我甚至想质问它，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多不公？
为什么有些人放学后能被父母接走，而我们只能结伴去做临时工？”
洛恩好奇地歪了歪头：“那现在呢？”
“祈求宽恕。”
罗宾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宽恕？”
洛恩一愣。
“我正在做一件贪得无厌的事，洛恩。”
罗宾猛地挣脱他的钳制，转过身，泪光闪烁的眼眸紧紧锁住他的脸，“我在祈求神明的宽恕。
我把你束缚在我身边，困在这个充满哭泣的悲伤之地。
我既希望你永远不离开，又祈祷你能逃离这里。
你总是帮助每一个看似善良的人，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你让孤儿院重燃希望，让学校充满正义。
可我害怕……”洛恩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吹捧”惊得瞪大了眼，连忙摆手：“我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
你知道的，法术对我来说不费什么力气，教训那些心怀恶意的家伙而己。
他们顶多馋我身子，又不会真对我怎么样。”
罗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声音低沉：“所以我在祈求宽恕，为我的贪婪。”
洛恩挠了挠头，有些犯愁。
罗宾这是怎么了？
贤者时间让她变得这么神圣？
他试图激起她的斗志，用言语百般试探，可罗宾只是默默承受，像一尊瓷娃娃般脆弱而安静。
这下洛恩彻底没辙了，只得悻悻地坐回床上。
罗宾的变化让他摸不着头脑。
那个曾经弱气爱哭的小女孩，怎么突然被信仰淬炼得如此坚定？
他盯着身旁的法杖发呆，脑海中灵光一闪，冒出个主意。
他悄悄将法杖的“弹跳爆发”替换成“活力之环”。
虽然他还没找到恢复法术次数的办法，但罗宾现在的精神状态让他隐隐不安——万一她真变成什么“颠婆”，把他当帝皇供奉，那可就麻烦大了。
“活力之环”，在游戏中能每秒恢复12%的最大生命，在现实里则表现为一段时间的生命活化，不仅强化身体，还能加速思维。
对毫无防备的人来说，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会让人变得心首口快，藏不住秘密。
洛恩重整旗鼓，再次向罗宾的心墙发起进攻。
她勉力支撑，眼神却逐渐涣散。
在又一次试探后，洛恩停下来，语气平静地问：“谁教你这样祈祷的？”
“悉尼！”
罗宾脱口而出，随即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双腿一软，瘫跪在地。
圣洁的伪装彻底崩塌，她双眼无神，喃喃自语：“再一次，我的罪孽加深了……”洛恩叉腰，果然是悉尼。
那个教会信徒兼学校图书管理员，虽然和他关系不错，但因为课程冲突，三人从未一起碰面。
看来是他不在时，悉尼对罗宾说了什么。
他头疼地叹了口气，这事还真有他的锅——如果不是他把悉尼“带坏”，她也不会这么忽悠罗宾。
他蹲下身，轻轻扶起罗宾，强迫她面向自己：“她跟你说了什么？
你不说，明天我就去问悉尼。
你也不想她知道你泄了密吧？”
罗宾闭上眼，不敢首视他，声音颤抖：“她说，月亮每个月有天会变得特殊，这时人的思念会被放大，更容易传到神的居所。
她还说，独占是贪婪，分享才是美德。
上天轻易赐予的，也能轻易收回。
你像天使一样降临我身边，将我从苦难中隔开。
可我太贪婪了，妄想把你永远留在这里……”洛恩彻底麻了。
他开始怀疑，带罗宾一起冒险是不是个错误。
她看到他用法术时，怕是默默把那当成了“神的力量”。
瞧她这默不作声的模样，他还以为她私下知道什么惊天秘密呢。
他无奈地将她抱起，放到床上，拿起毛巾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和汗水。
月光下，罗宾瘦小的身躯像精致的瓷器，脆弱得让人心疼。
是他做得太过了。
洛恩决定向她坦白自己的转生经历——当然，略去了这个世界本质的部分。
他轻声开口：“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带着这根法杖来到这里，像转生一样。
魔法在这世上其实很常见，只是被隐藏了起来。
比如小镇的教会，他们也懂一点。
还有些魔法学院，专门招收有天赋的孩子。
比如英国的霍格沃茨，他们会派猫头鹰送信给被选中的人……”他挑了前世最熟悉的《哈利波特与魔法石》讲给她听，虽然剧情记得不太全，讲得磕磕绊绊，罗宾却听得津津有味，像个真正的孩子在听睡前故事——这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而不是跟着他跑去湖泊、水道、深坑寻宝。
罗宾眨着大眼睛问：“猫头鹰是什么？”
“一种萌禽，眼睛很大。”
洛恩随口答道。
她歪着头，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头也很大，叫起来咕咕的？”
“是啊，怎么了？”
罗宾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地开口：“你还记不记得，前天我为了庆祝我们成为最好朋友一周年，给你炖了只鸡？”
洛恩一愣：“记得，怎么了？”
“那只鸡腿上其实绑了张纸。
我觉得挺好看，想留下来给你做贺卡……”洛恩心头一跳，脑海中浮现一个荒谬的猜测。
他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沉重的震动打断。
窗外，月光下，一抹巨大的身影伴随着轰鸣声逐渐逼近。
罗宾吓得缩进他怀里，小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角，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瑟瑟发抖。
洛恩轻拍她的背，低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他握紧法杖，目光却柔软下来——无论来的是什么，他都会护住这个脆弱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