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量子碑文
他蹲下身抹开冰层表面的霜花，淡蓝色纹路正在冰下规律脉动。
"陈岩！
把钻探机功率调到..."他话音未落，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转头看见助理瘫坐在冰面上，防护面罩里呼出的白雾剧烈颤抖。
"博士...冰层在动！
"林夜这才发现量子仪显示的波形不是探测信号——整片冰原正以每分钟十二次的频率收缩扩张，就像沉睡巨兽的胸腔。
他抓住震颤的钻探机把手，透过冰层裂缝瞥见幽蓝荧光勾勒出的巨大眼球图案，那正是他连续三十天噩梦里出现的图腾。
"不是地质活动。
"他贴着冰面低语，呼出的热气在防护罩内壁凝成水珠，"这颗星球是活着的。
"赤道电离层上方，悬浮的联合政府穹顶正被警报红光浸透。
首席安全官埃琳娜扯开领口透气，盯着全息屏上突破临界值的核武库激活度。
代表各国核弹头的红点像疱疹般在星球模型表面蔓延。
"北纬37°实验室失联三小时了。
"副官调出卫星，沙漠中央漂浮着首径两公里的银色球体，"能量读数显示玻色子凝聚态，和上个月西伯利亚事件的模式..."军代表张啸的拳头砸在防弹玻璃上："又是那群量子蟑螂！
他们的隧穿技术绝对有内鬼支援！
"埃琳娜划开全息档案，林夜的照片浮现在核爆废墟背景前。
年轻人手里捧着刻满非欧几何符号的金属板，眼神像在凝视深渊。
"或许该问问这位林博士，他父亲参与过初代量子密钥项目。
"她注意到照片角落的时间戳——正是二十年前"暗物质"组织首次现身的日子。
冰窟深处的荧光突然暴涨，林夜踉跄后退。
他刚刚擦拭过的碑文表面，古老纹路正化为流动的光瀑。
视网膜上投射出骇人影像：二十万年前的城市在反物质雨中汽化，最后一群人类将意识注入亚原子粒子，整个文明坍缩成转瞬即逝的量子闪光。
"原来我们才是墓碑..."他扯开手套触摸碑文，生物监测器发出刺耳的心率警报。
"很震撼对吧？
"凯撒的声音像毒蛇钻进耳膜。
林夜转身时，发现科考队全员昏迷在地。
这个被通缉十年的男人穿着光学迷彩服，神经重塑刀的蓝光映亮他脸上的机械义眼。
刀尖抵住林夜后颈时，碑文突然迸发强光。
凯撒的手臂僵在半空——发光纹路从林夜毛孔钻出，如量子锁链缠住他的义肢。
"你父亲也看过这些碑文。
"凯撒的机械眼闪过数据流，"知道他怎么选的吗？
他把量子密钥改造成了杀人工具。
"林夜感觉皮肤下有无数蚂蚁在爬。
那些光纹正顺着血管游走，在视网膜上编译出陌生方程式。
"他制造的是保险栓。
"他握住凯撒颤抖的刀刃，"为了防止像你这样的人..."冰层崩裂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塌陷的冰穹露出地下空间，数万块量子碑文悬浮在空中，拼出覆盖整个大陆的全息星图。
参宿西的位置跳动着与月球背面完全相同的频率。
"精彩。
"凯撒突然切断自己被缠住的右臂，机械零件在冰面上蹦跳，"但你们算不到这个。
"他举起左手的黑色立方体，林夜认出那是父亲实验室爆炸时消失的密钥原型机。
立方体裂开的瞬间，冰渊底部传来金属摩擦般的轰鸣。
银色液态从裂缝中涌出，凝聚成模糊的人形。
它的"声音"首接震荡着所有人的鼓膜。
"第137次测试。
"液态生物的头颅裂开又重组，"你们依然选择用智慧铸造囚笼。
"张啸的冲锋枪对准金属生物："少他妈装神弄鬼！
怎么关闭月球上的死亡倒计时？
"液态人形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手指穿透防弹背心却未流血。
"错误的问题。
"它胸腔里浮现出微型超新星模型，"应该问：被编程了自毁指令的病毒，如何进化成生命？
"林夜举起记录仪，全息投影显示出碑文解析结果："宇宙历137号协议，签署方包括人类和地心种族，还有..."他抬头看向裂开的冰穹，双恒星光芒正扭曲成莫比乌斯环，"...来自参宿西的观察者。
"仿佛在印证他的话，每个人视神经末端突然浮现倒计时——71:59:59。
埃琳娜的通讯器在此刻炸响："长官！
全球核弹发射井正在自动填充燃料！
"凯撒大笑着后退，断臂处伸出量子触须："欢迎来到筛选环节，蝼蚁们。
"他的身影开始量子化，"当倒计时归零，要么跃迁要么灭绝，就像之前136个文明..."林夜突然冲上前抓住正在消散的敌人。
他的瞳孔变成数据漩涡，皮肤下浮动的方程式与凯撒的量子触须产生共鸣。
"你漏看了协议附录。
"他举起浮现光纹的右手按在对方胸口，"被淘汰的胜利者条款——当猎物反杀猎人时..."冰层在他们脚下量子化，露出下方浩瀚的星图海洋。
无数文明的光点在黑暗中生灭，其中137个光斑连成熟悉的DNA螺旋。
液态生物发出首次带有情绪波动的轰鸣："有趣。
你们发现了观测漏洞。
"它化作银流包裹住林夜，"但代价是成为实验变量。
"倒计时突然加速跳动。
埃琳娜看到林夜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凯撒的量子触须疯狂挣扎着想要逃离。
"启动B计划！
"她对着通讯器嘶吼，"用反物质炸弹轰击月球...""住手！
"林夜的声音同时从人类喉咙和液态金属中传出，"炸弹会触发真空衰变！
"他举起融合了血肉与金属的右手，星图海洋中突然亮起地球的坐标，"看仔细——我们早就在实验场之外了。
"参宿西方向的星光在此刻扭曲，形成巨大的克莱因瓶投影。
倒计时数字卡在71:59:59，开始反向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