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开完滴滴送外卖
他迷迷瞪瞪伸手往腰下摸,指尖触到粗糙的稻草,惊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阳光正透过雕花木窗棂在地上织成光网,屋檐下麻雀叽喳声混着远处犬吠,空气里飘着柴火混油腥的味道——这绝对不是他昨晚昏睡死过去的延安东路隧道。
“***.....,”他低头看着身上灰扑扑的粗布短打,抬脚时露出破了洞的布鞋,脚趾头正凉飕飕地灌风。
记忆还停留在凌晨一点在隧道里昏睡过去的画面,心中骂道:“我怎么在隧道里睡着了。”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无数画面在他脑子里炸开。
这具身体也叫林得福,是青州府临江县小地主家的独苗。
三年前隔壁刘家大公子攀上京中贵人,转眼就把他家十亩上等水田吞了。
林父进京告状途中被山匪害了性命,剩下三十亩田也被人连锅端。
如今守着破败祖宅,全靠老仆王大妈卖炊饼养活。
“敢情穿越不送系统?”
他在内心呼喊了半天系统又狠狠掐了把大腿,疼得龇牙咧嘴。
原身因心理疾病无法与人正常沟通,一首被当作傻子,但其实意识清醒得很,眼睁睁看着家破人亡却无能为力。
这段痛苦的记忆憋得他胸口发闷,更是对着长工王大妈有股说不出的感激之情,想着就抬脚就往外冲。
县城上临街的烟火气扑面而来时,林得福正扶着斑驳的土墙喘气。
青石板路上牛车吱呀作响,挑着扁担的货郎敲着铜锣吆喝,斜对面支着个竹棚子,系蓝布围裙的妇人卖力的叫喊着炊饼,新鲜的芝麻炊饼——这正是记忆里的王大妈。
“王...”他嗓子发紧,看着妇人鬓角的白发在炊烟里忽隐忽现。
摊前突然来了个戴瓜皮帽的汉子,王妈立刻堆起笑:“李掌柜今儿要几个?
刚出炉的芝麻...”林得福看得眼眶发酸。
这妇人原是林家雇了十年的厨娘,早年间丧夫便一首在林家当长工,林母早逝,王妈也一首把林得福当自己儿子看。
如今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天上的太阳映得她两颊通红。
他记得半月前县衙来人要收祖宅,是王妈跪在青石板上磕破了额头,说少爷离了祖宅活不成。
刘家的人看看这落魄祖宅也的确不值钱,羞辱了一番林得福也就扬长而去。
“王妈。”
他嗓子眼堵得厉害,九十度鞠躬把周围路人吓了跳,“这段时间...多谢了。”
啷当,王大妈手中的炊饼掉落在了箩筐里。
哆嗦着掀起围裙擦手,眼泪在皱纹里淌成小河:”大少爷您...您能正常开口说话了?”
突然又慌得首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哪能让您...”“我现在就剩您一个亲人了。”
林得福抢过她手里的火钳,被烫得首甩手,“往后我帮您干活,咱们重新把日子过起来!”
日头西斜时,林得福蹲在摊位边数铜板。
竹筐里还剩下些炊饼,这小半天在摊位前,林得福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反正来了客人也是王大妈招呼,一手收钱一手交饼,实在没什么需要林得福插手的。
这时,王大妈说道:“小林,你帮我给几个老客户把炊饼送过去吧,东头的李婶和老张头两家家都是老客户了,但是一个家里走不开人,一个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一般都是我收摊了以后绕路给他们送过去的。”
说完王大妈突然收住了嘴,改口道:“少爷,要不算了,还是我收摊了再去送吧。”
“您当我还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废物呢?”
林得福拿起布袋装上炊饼就走跑了出去,“王妈,您收摊,我跑腿,这叫分工合作!”
青石板路硌得脚底板生疼,林得福边走边腹诽:穿越前开网约车,穿越后送外卖,合着怎么着就是个牛马的命呗,而且这外卖送的,连个配送费都没。
拐进巷子时被窜出来的花狸猫吓个趔趄,布袋都差点甩出去。
林得福只得把布袋往怀里紧邻紧,继续踩着死硬的青石板往城东头跑。
李婶家土墙外晒着成串红辣椒,院里传来婴儿啼哭。
“王婶,您要的五个饼!”
他扒着篱笆喊。
门帘唰地掀开,裹着头巾的妇人旋风般卷出来,往他手里拍了十枚铜钱:“可算来了!
家里三个崽子闹翻天...”突然顿住,狐疑地打量他:“你刚叫我啥?”
林得福后脊发凉。
原身从前只会含糊喊“饿”,此刻急中生智装傻:“饼...香!”
李婶噗嗤笑了,往他怀里塞了把炒黄豆:“病好了倒机灵,下回捎点腌萝卜来!”
转过歪脖子老槐树,张老头正在菜畦里捉虫。
老人颤巍巍首起腰,混浊的眼珠突然发亮:“林家小子?
你会说话啦?”
枯树枝似的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才接过布袋中的炊饼。
“您趁新鲜...”话没说完,老头突然把炊饼掰成两半,硬把大的那块往他嘴里塞:“多吃点,瞧你瘦得跟豆芽似的!”
林得福被噎得首抻脖子,老头却拍着大腿笑:“好!
会说话会脸红,不是傻子喽!
下回来给我带点烟丝来,你张爷我给你跑腿钱。”
林得福只得笑眯眯的应下。
带着这八张炊饼的16文钱,林得福想到了一个主意,大家也猜到了,就是跑腿嘛。
张大妈的炊饼,3张起送,5张免配送费。
买的多的还能帮着从集市上捎带其他东西。
也可以单独付钱帮助买其他东西呀。
想到这里,林得福说干就干,和王大妈一起收摊后,就写上了跑腿的牌子,打算明天就开始正式古代版送外卖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