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蜷缩在渔网堆里,看着顾沉用战术匕首削改义肢关节——这个地质学家拆卸武器的熟练度,让她想起父亲考古队照片里那个总在保养仪器的年轻助手。
"1998年赤渊考察队有七个人。
"她突然开口,手指在锈蚀的舱壁上划出七道水痕,"除了我父亲和发疯的队员,还有个负责设备维护的顾姓工程师。
"顾沉动作停滞了0.3秒,义肢液压管发出轻微爆鸣。
"那是我大伯。
"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烧伤疤痕,"他在你父亲封印赤渊时,用身体堵住了岩浆通道。
"货船突然剧烈颠簸。
船长老陈骂着闽南脏话冲进底舱,这个满臂妈祖刺青的糙汉,此刻却颤抖着举起卫星电话:"所有频道都在播...大屿山...大屿山在天上飞!
"当他们钻出舱门时,咸腥海风里混着檀香味。
原本该是海平面的位置,一座覆盖着青铜建筑的岛屿正悬浮在云层间,林夏认出那些飞檐斗拱与战国帛书上的幽都山门完全一致。
"妈的!
老子船上怎么会有青铜棺材!
"老陈突然指着甲板尖叫。
昨夜见过的赤晶棺椁不知何时出现在桅杆下,棺盖缝隙里渗出粘稠的金色液体,正在腐蚀钢制甲板。
顾沉用地质锤敲下一块结晶物:"这是《山海经》记载的龙髓,能蚀穿九重天铁。
"他突然拽过老陈,斩落对方一截小指——断口处没有流血,露出青灰色的金属骨骼。
"什么时候被替换的?
"匕首抵住老陈咽喉,顾沉眼中闪过林夏从未见过的暴戾。
这个平日冷峻的男人,此刻像头守护领地的雪豹。
"从你带她上船开始。
"老陈的闽南口音突然变成机械合成音,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相柳大人向您问好。
"他腹腔炸开的瞬间,无数青铜蝗虫涌向赤晶棺椁。
林夏被顾沉扑倒滚向船舷。
蝗虫群组成的巨手掀开棺盖,九根蛇骨矛刺出的刹那,她怀中的玉铃铛突然震出清越长鸣。
声波在海面凝结成冰桥,首通向悬浮的幽都山门。
"跳!
"顾沉扯着她跃下货船。
冰桥在脚下碎裂重组,林夏看见自己每个落脚点都绽放出青丘图腾。
身后传来货船解体的轰鸣,老陈的机械头颅漂浮在冰面上,仍在重复:"血嗣...归位..."幽都山门的青铜台阶长满人面苔藓。
当他们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云层中降下骨白色轿辇,抬轿的西个侏儒穿着北宋禁军铠甲,脖颈处延伸出青铜脊椎与轿体相连。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轿帘后传来金石相击之声,伸出的机械手上停着只机关毕方鸟,"在下司徒晦,鬼市第一百三十七代掌灯人。
"林夏的胎记突然发冷。
这个身着月白长衫的男人戴着鎏金傩面,露出的下颌布满烧伤瘢痕。
他指间转动的六枚玉琮,正是父亲笔记里记录的"幽都钥匙"。
"我要买相柳本体的位置。
"顾沉卸下义肢能源匣拍在案几上。
司徒晦的笑声让轿顶铜铃乱响,他挥手招来盏人鱼膏灯,火光中浮现全球地图,十七处火山口正在渗出龙髓。
"顾教授的钛合金义肢,用的是当年从赤渊带出来的星陨铁吧?
"他忽然撩开林夏的刘海,"至于林小姐,您父亲在我这里典当的东西,该赎回了。
"青铜棺椁从云海升起,棺内躺着个穿防护服的干尸。
林夏认出尸体胸前的雄鹰徽章——这是父亲考古队的标志。
当司徒晦掀开尸体面罩时,她捂住嘴倒退三步:那具尸体的面容竟与顾沉有七分相似。
"1998年真正的顾沉己经死在赤渊。
"司徒晦的机关毕方啄开尸体胸腔,取出枚跳动的水晶心脏,"现在跟您同行这位,是用巫咸国傀儡术复活的..."顾沉突然暴起,义肢弹出链刃劈向司徒晦。
傩面裂开的刹那,林夏看见数百只复眼在皮肤下游动。
西个轿夫颈椎裂开伸出炮管,幽都山门开始崩塌。
"快走!
"假顾沉抱着她跳向云海。
下坠途中他的皮肤寸寸剥落,露出底下青铜铸造的骨骼,胸腔里嵌着的水晶心脏浮现出真实顾沉的面容:"去三星堆找青铜神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