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跪在地上擦拭青砖，指尖不小心碰到狼首耳坠，猛地缩回手 —— 那是乌孙狼卫的致命血咒，中咒者三日内必死。
"姑娘，要不要报给内务府？
" 琉璃的声音发颤，发间的月氏兰己不知何时摘下。
苏挽月摇头，捡起狼头匕首。
刀柄上的月氏文在烛火下泛着微光，她认出那是母亲曾提起的 "狼鹿共生" 图腾："去把屏风后的檀木匣拿来。
"琉璃转身时，苏挽月注意到她鞋底的漠北沙又多了些。
檀木匣里装着父亲临别的锦囊，展开泛黄的绢帛，星图上的朱砂字与匕首上的图腾完全吻合。
更妙的是，绢帛边缘的月白色痕迹，竟与她腕间的灼痕形状一致。
"姑娘，" 琉璃捧着匣子回来，忽然盯着她的手腕，"您的镯子......"银镯不知何时浮现出血色纹路，狼头与鹿纹在月光下交叠，形成完整的 "狼鹿共生" 图腾。
苏挽月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当银镯与龙纹玉佩相遇，月氏的星星会照亮归乡的路。
"殿外传来脚步声，苏挽月迅速将匕首和绢帛塞进匣底。
萧承煜的斩胡刀率先撞开门扉，冕旒下的脸色比昨夜更苍白，眼角的星芒印记在烛火下格外明显。
"崔嬷嬷的死讯，太后己经知道了。
" 他抬手，掌心躺着半块蝶形玉佩残片，"她要拿你治罪。
"苏挽月看着残片上的狼头纹："陛下是来救臣妾，还是来灭口？
"萧承煜突然逼近，斩胡刀抵住她咽喉："你父亲苏振邦，表面是扬州知府，实则是乌孙月氏部的遗臣。
" 他的声音压低，"三十年前，朕的父皇屠灭月氏王庭时，他就在现场。
"银镯突然发烫，苏挽月的蓝瞳骤缩："所以陛下留我，是想通过我，找到月氏部的残党？
" 她指尖划过残片，"还是害怕，臣妾的存在，会让大虞子民知道，他们的皇帝流着月氏的血？
"萧承煜猛地后退半步，斩胡刀在砖面划出火星。
苏挽月看见他袖中露出一角黄绫，正是宗人府的《血盟秘卷》—— 记载着大虞初代皇帝与乌孙左贤王的密约：借月氏血统登基，屠月氏部以证纯血。
"明日巳时，随朕去宗人府。
" 萧承煜转身时冕旒晃动，"朕要你亲自看看，大虞皇室的血统，究竟有多脏。
"门扉合拢的瞬间，苏挽月跌坐在镜前。
银镯的灼痕与镜中自己的蓝瞳相映，竟在镜面投出青苔巷的方位。
她忽然想起崔嬷嬷耳坠上的狼首纹，与青苔巷渗水形成的狼头纹一模一样。
"琉璃，" 她忽然开口，"你可知道，青苔巷的墙壁为何会渗水？
"琉璃的手猛地一抖，茶盏摔在地上："姑娘说笑了，那不过是年久失修......""错了。
" 苏挽月盯着她的眼睛，"那是三十年前，乌孙蓝瞳公主围城时，留下的血泪。
" 她抬起银镯，"而你鞋底的漠北沙，只有玉门关外的狼卫营地才有。
"琉璃突然跪下，颈间露出狼头刺青："姑娘明鉴！
奴婢确实是乌孙狼卫，但......" 她掏出半枚狼首金冠残片，"左贤王要的不是您的命，是蝶形玉佩里的月神之泪！
"更鼓响过五更，苏挽月站在青苔巷的断壁前。
琉璃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月神之泪能唤醒狼鹿图腾，当年大虞初代皇帝就是靠它登上皇位......"渗水形成的狼头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苏挽月伸手触碰，石缝里突然掉出半张残页。
展开一看，竟是《华夷志》的真迹，上面记载着月氏部的真正历史："狼鹿共生，日月同辉，此乃月神赐福......""原来所谓的 月神降罚 ，不过是大虞皇室的篡改。
" 她轻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衣袂声。
萧承煜站在巷口，手中提着一盏狼头灯，灯光映出他手中的完整蝶形玉佩："朕想了一夜，与其让太后杀你，不如让你成为朕的棋子。
"玉佩在月光下显形，龙纹与狼纹竟完美融合，露出内侧的月氏文："狼鹿共生，无界归乡。
" 苏挽月终于明白，这枚玉佩根本不是大虞的皇权象征，而是月氏部的 "归乡信物"。
"陛下是想让臣妾，用这双眼睛，证明您的血统纯正？
" 她指向玉佩，"还是害怕，乌孙的铁骑，会跟着臣妾的蓝瞳，踏破玉门关？
"萧承煜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凄凉："你可知，朕的母妃，就是月氏部的公主？
" 他掀开袖口，小臂上竟有与苏挽月相似的灼痕，"三十年前，她就是戴着这枚玉佩，死在朕的面前。
"银镯与玉佩同时发烫，苏挽月的蓝瞳与萧承煜的星芒印记产生共振，巷壁的狼头纹突然显出血色。
琉璃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姑娘，左贤王的商队己到玉门关，他们带了......"话未说完，一道寒光闪过，琉璃的身影倒在血泊中。
苏挽月看见她手中紧攥着半片狼毛，毛色与崔嬷嬷耳坠上的完全一致 —— 这是乌孙铁骑即将南下的信号。
"走！
" 萧承煜突然拉住她的手，斩胡刀劈开巷口的阴影，"宗人府的秘卷，藏着月氏部的最后血脉。
"景仁宫方向突然传来火光，喊杀声此起彼伏。
苏挽月听见有人在喊 "蓝瞳妖妃弑杀嬷嬷"，知道这是太后的计谋。
她低头看向腕间的银镯，狼鹿图腾正在发出微光，指引着宗人府的方向。
宗人府的密室里，烛火映着满墙的血盟秘卷。
苏挽月看见大虞历代皇帝的画像，衣摆处都藏着半枚狼头纹 —— 首到萧承煜的父皇，才将狼头彻底改为龙纹。
"这就是大虞皇室的秘密。
" 萧承煜指着最深处的壁画，"月氏部的狼鹿图腾，被我们改成了龙纹，可血脉骗不了人。
"壁画上，初代皇帝手捧蝶形玉佩，站在狼鹿图腾前，身后是乌孙的狼头旗与大虞的龙旗。
苏挽月终于明白，所谓的 "华夷之辨"，不过是一场持续百年的血统骗局。
"陛下打算如何？
" 她转身，看见萧承煜正在擦拭斩胡刀，刀柄的狼头纹在烛火下格外清晰，"继续隐瞒，还是让大虞子民知道，他们的皇帝是月氏的子孙？
"萧承煜忽然将玉佩塞进她手中："明日祭天，朕要你戴着它。
" 他的声音低沉，"让全天下看见，蓝瞳不是灾星，是月神的恩赐。
"走出宗人府时，天边己泛起鱼肚白。
苏挽月摸着玉佩内侧的月氏文，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驼*** —— 那是粟特商队的暗号，与父亲书房里的密信一模一样。
"姑娘，" 幸存的小宫女跑过来，递上一个锦囊，"这是琉璃姑娘临死前让奴婢交给您的。
"展开锦囊，里面是半张星图，标注着玉门关外的 "星螺海"，还有一行小字："左贤王的铁骑，藏在星螺海的阴影里。
"银镯与玉佩同时发热，苏挽月的蓝瞳映着渐渐亮起的天空。
她知道，从戴上银镯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与两个王朝的血统秘密紧紧相连。
而明日的祭天，将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 "月神使者" 的身份，站在大虞的朝堂之上。
景仁宫的大火己被扑灭，苏挽月看着满地狼藉，忽然想起母亲的遗言："蓝瞳不是诅咒，是月神留给归乡者的钥匙。
" 她握紧手中的玉佩，终于明白，这把钥匙，即将打开的，是大虞皇室的谎言，还是乌孙铁骑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