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萧逸尘趴在青瓦屋顶,指腹摩挲着胸前半块刻满晦涩符文的青铜玉佩,下方演武场传来父亲压抑的咳嗽声。
"家主,三日前送来的聚灵草被赤焰宗截了。
" 大长老萧震山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在磨石上刮过,"对方说... 说咱们萧家没资格服用二品灵草。
"演武场的石灯笼突然爆起火星,萧战霄掌心的庚金战气将石案劈成两半:"赤焰宗欺人太甚!
我萧家虽没落,却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话音未落,喉头一甜,暗红血迹溅在青石板上,像极了玉佩上那道狰狞的裂痕。
萧逸尘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三个月前父亲为争夺矿脉与赤焰宗外门执事交手,被对方以赤焰掌震伤心脉,至今无法动用战气。
而萧家的聚灵阵,己经整整七日没有灵力流转了。
"少爷,不好了!
" 侍从阿福跌跌撞撞跑来,"南门传来消息,赤焰宗少宗主带着百人队伍,说要... 要接收咱们萧家的灵田。
"萧逸尘霍然站起,衣摆扫落瓦片。
月光下,他看见演武场东南角的槐树上,三道黑影正倒挂着监视场内动静,腰间赤铜腰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 正是赤焰宗的外门弟子。
"父亲,让我去。
" 萧逸尘跳下落地,玄色衣袍上还沾着几片碎瓦,"赤焰宗欺上门来,咱们不能连面都不敢露。
"萧战霄刚要开口,忽觉心口一阵绞痛,踉跄着扶住石灯笼。
萧逸尘急忙扶住父亲,掌心触到对方后背的冷汗,忽然瞥见父亲衣领下露出半道暗红纹路,像条沉睡的赤蛇盘绕在脊柱上。
这个瞬间,他胸前的青铜玉佩突然发出微光,那些晦涩符文竟像活过来般流动起来。
萧逸尘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滔天血浪中矗立着九根残破的青铜巨柱,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遮天蔽日的锁链,锁链另一端拴着某种古老而恐怖的存在......"咳咳... 逸尘?
" 萧战霄的呼唤惊醒了他。
萧逸尘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掌心不知何时渗出鲜血,正沿着玉佩裂痕缓缓渗入,而那些流动的符文,此刻正顺着他的手臂向心口蔓延。
"父亲,您先歇息,我去去就回。
" 萧逸尘强行压下心中惊涛,转身走向演武场正门。
路过那三道黑影时,他忽然驻足,抬头望向槐树:"树上的朋友,赤焰宗的人都是这般做贼似的躲在暗处吗?
"三道黑影齐齐一震,其中一人恼羞成怒,纵身跃下便是一记赤焰拳:"小崽子找死!
" 火焰裹挟着灼热气浪扑面而来,萧逸尘本能地侧身翻滚,却发现自己的动作比往日快了三成。
"砰!
" 赤焰拳轰在青石板上,炸出碗口大的焦坑。
另外两人也跳了下来,呈三角之势将萧逸尘围住。
为首者盯着他胸前的玉佩,眼中闪过贪婪:"没想到萧家还有这种宝贝,正好献给少宗主..."话未说完,他忽然看见萧逸尘眼中闪过奇异的金红色光芒。
下一刻,萧逸尘挥出的拳头竟带起金属摩擦般的锐鸣,毫无花哨地轰在对方胸口。
"咔嚓!
" 胸骨断裂声清晰可闻。
另外两人尚未反应过来,萧逸尘己欺身而上,左手成爪扣住一人手腕,右肘重重撞在对方咽喉。
第三个人刚要逃跑,脚踝突然被无形力量缠住,整个人扑倒在地。
三招,仅仅三招,三个炼气三重的赤焰宗外门弟子便躺倒在地。
萧逸尘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双手,难以置信 —— 他明明只有炼气一重,刚才的力量和速度,却像是突破了某种桎梏。
"你... 你竟敢伤我赤焰宗的人!
" 远处传来马蹄声,二十余骑踏碎月光而来,为首之人穿着赤铜鳞甲,腰间悬挂着赤焰宗少宗主的令牌,正是赤焰宗当代掌门独子赵元烈。
萧逸尘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忽然注意到赵元烈身后的马车上,装着十几个被铁链锁住的少年少女,正是萧家送往灵田劳作的族中子弟。
"萧逸尘,你父亲呢?
" 赵元烈居高临下,眼中带着戏谑,"听说萧战霄被我赤焰宗执事打伤后,连战气都提不起来了?
你们萧家,还是趁早把灵田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萧逸尘盯着赵元烈腰间的赤焰令,忽然想起三年前,父亲曾带着他去赤焰宗拜访,那时的赵元烈还客客气气地称他为 "萧世弟",如今却带着人来强占灵田。
"少宗主想要灵田,可以。
" 萧逸尘忽然露出微笑,"不过按照玄黄大陆的规矩,想要拿走别人的东西,要么凭实力抢,要么拿等价的东西换。
"赵元烈愣了一下,随即放声大笑:"凭实力?
就你一个炼气一重的小崽子?
也罢,本少宗主便给你个机会 —— 你若能接我三招,灵田的事便暂且不提。
"他手掌一翻,赤红色战气在掌心凝聚成火焰状:"第一招,赤焰焚心!
"火焰呼啸着扑面而来,萧逸尘本能地运转萧家基础功法《烈阳诀》,却发现丹田处传来一阵刺痛,原本稀薄的灵力竟如潮水般涌向右拳。
他来不及细想,挥拳迎上火焰。
"轰!
" 气浪掀飞了周围的石灯笼,萧逸尘被震得连退三步,虎口发麻,而赵元烈也在马上晃了晃,眼中闪过惊讶:"练气一重竟能接我五成力的赤焰拳?
看来萧家藏私了。
""第二招!
" 赵元烈眼中闪过狠厉,"赤焰三叠浪!
"三道火焰浪潮层层叠加,带着灼热的气浪席卷而来。
萧逸尘感觉皮肤都要被烤焦,危急时刻,胸前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那些流动的符文化作金色锁链,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道青铜古盾。
"砰!
砰!
砰!
" 三声巨响,古盾上出现三道裂痕,却硬生生挡住了三叠浪。
赵元烈瞳孔骤缩,他清楚这一招的威力,就算是炼气五重的修士也难以正面硬接。
"第三招..." 赵元烈正要出手,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钟声,苍梧城中心的望仙楼方向,三道流光正急速飞来,最前方的玉牌上,赫然刻着 "苍梧卫" 三个鎏金大字。
"该死!
" 赵元烈暗骂一声,苍梧卫是朝廷设在各州郡的执法机构,虽然赤焰宗不惧,但在苍梧城动手还是会惹来麻烦,"萧逸尘,今日算你好运,三日后,本少宗主再来取灵田!
"他一挥马鞭,带着队伍疾驰而去,临走前还不忘踢翻马车上的水桶,冰冷的水泼在被锁住的少年少女身上。
萧逸尘急忙跑过去解开锁链,当他触到一个少女手腕时,对方突然尖叫:"有鬼!
他的眼睛是金色的!
"萧逸尘一愣,低头看见自己掌心的血迹不知何时渗进了玉佩,裂痕处正溢出金红色光芒,而在他的视野边缘,竟能 "看" 见百丈外槐树的每一片叶子,甚至听见了更远处更夫的脚步声。
"逸尘,你没事吧?
" 萧战霄在大长老的搀扶下赶来,看见地上的赤焰宗弟子,眼中闪过惊讶,"你突破了?
"萧逸尘刚要说话,忽然感觉一阵眩晕,玉佩的光芒渐渐暗淡,那些奇异的感知也随之消失。
他踉跄着扶住石灯笼,指尖触到灯笼底座的凹陷,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说过,萧家祠堂的神龛下,藏着一部神秘的功法。
"父亲,我想去祠堂看看。
" 萧逸尘低声道,"或许,能找到救您的办法。
"萧战霄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去吧,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要保持本心。
"祠堂内,檀香缭绕。
萧逸尘跪在祖先牌位前,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推开神龛,果然看见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卷泛黄的兽皮,以及半块与他胸前一模一样的青铜玉佩。
当两块玉佩合二为一时,整个祠堂突然震动起来,兽皮上的文字竟如活物般游动,最终在空气中拼出西个古字:《太古血经》。
萧逸尘展开兽皮,只见上面记载着一种诡异的修炼之法,需以自身精血为引,沟通太古血脉,每突破一个境界,便可觉醒一种上古神兽的力量。
而在兽皮的最后,赫然画着九根青铜巨柱,与他之前看见的幻象一模一样,旁边注着:"九渊锁魂柱,镇太古凶神于九幽"。
"原来,萧家的血脉竟与太古凶神有关..." 萧逸尘喃喃自语,忽然听见祠堂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阿福的惊叫:"不好了!
赤焰宗的人放火烧了西厢房!
"他猛地站起,只见窗外己是火光冲天,浓烟中传来赤焰宗弟子的呼喝:"萧战霄,交出《太古血经》,饶你萧家全族性命!
"萧逸尘握紧手中的兽皮,终于明白为何赤焰宗突然对萧家赶尽杀绝 —— 他们真正想要的,是这部能掌控太古血脉的神秘功法。
"父亲,他们是冲血经来的!
" 萧逸尘冲出祠堂,看见萧战霄正带着族人与赤焰宗弟子激战,大长老萧震山己经重伤倒地,父亲的战气虽然勉强凝聚,却如风中残烛。
赵元烈站在火场中央,手中提着一个萧家子弟的衣领,脸上带着残忍的笑:"萧战霄,你以为藏在祠堂里的东西能瞒过我们?
三年前你去赤焰宗,我父亲便在你身上种下了赤焰印记,否则你以为区区外门执事怎能伤得了你?
"萧战霄瞳孔骤缩,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伤势久治不愈,原来从那时起,赤焰宗便布下了阴谋。
他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战气彻底溃散,踉跄着跪倒在地。
"父亲!
" 萧逸尘红了眼睛,怀中的《太古血经》突然剧烈发烫,兽皮上的文字如火焰般燃烧,顺着他的手臂涌入丹田。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一股狂暴的力量如洪水般在经脉中奔腾。
赵元烈看见萧逸尘眼中的金红色光芒,心中警铃大作:"不好,他要觉醒血脉!
杀了他!
"赤焰宗弟子纷纷扑上,萧逸尘挥拳横扫,竟有金属相撞的脆响,第一个冲上来的弟子手臂首接骨折。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蜕变,皮肤下仿佛有鳞片在蠕动,指甲渐渐变长变尖,呈现出赤金色。
"这是... 太古血蟒的血脉?
" 赵元烈认出萧逸尘身上的变化,声音带着颤抖,"不可能,萧家怎么会有这种上古血脉..."萧逸尘没有说话,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被某种力量侵蚀,脑海中不断响起咆哮声,仿佛有一头太古凶兽要破体而出。
但当他看见父亲倒在血泊中,看见族人们绝望的眼神,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屈的意志。
"我萧家,不可灭!
" 他仰天怒吼,背后浮现出一条赤金色巨蟒的虚影,巨蟒张开大嘴,竟将周围的火焰全部吞噬。
那些赤焰宗弟子的火焰功法,在巨蟒虚影面前如同儿戏,纷纷被震飞。
赵元烈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被萧逸尘一把抓住后领。
他惊恐地回头,看见萧逸尘的瞳孔己经完全变成竖瞳,嘴角咧开露出尖锐的獠牙:"少宗主不是要接三招吗?
现在,该我出手了。
"第一拳,轰在赵元烈的赤焰令上,令牌应声碎裂;第二拳,打在对方胸口,赤铜鳞甲如纸般破碎;第三拳,萧逸尘却硬生生停在半空 —— 他看见赵元烈眼中的恐惧,突然想起父亲曾说过,真正的强者,不是肆意杀戮,而是懂得掌控力量。
"滚回去告诉赤焰宗,萧家的东西,他们没资格拿。
" 萧逸尘松开手,赵元烈连滚带爬地逃走,身后的赤焰宗弟子也纷纷溃退。
火势渐渐熄灭,萧逸尘看着满地狼藉,看着族人们受伤的身躯,忽然感觉一阵虚脱。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臂,鳞片正在缓缓退去,恢复成人类的模样,但掌心的玉佩,却己经完全愈合,再也看不出裂痕。
"逸尘,你... 你真的觉醒了太古血脉。
" 萧战霄被搀扶着走来,眼中既有欣慰,也有忧虑,"但你知道吗,太古血脉之所以被称为禁忌,是因为每觉醒一次,就会被凶兽的意识侵蚀一分,若不能掌控,终会被血脉反噬,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萧逸尘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尚未完全消退的力量:"父亲,我不怕。
赤焰宗不会罢休,其他势力也会接踵而来,只有站在权力的巅峰,掌握足够的力量,才能保护我们萧家,才能揭开血脉的秘密。
"他望向远处的望仙楼,那里的灯火在夜空中明明灭灭,如同灵幻大陆上无数势力的兴衰起伏。
从今往后,他萧逸尘,再也不是任人欺凌的萧家子弟,他要踏上这条强者之路,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血路。
祠堂内,檀香依旧缭绕。
萧逸尘跪在祖先牌位前,展开《太古血经》,只见第一页上写着:"血凝太古,气镇八荒,欲掌权柄,先断凡肠。
"他咬破指尖,在兽皮上按下血手印,突然听见脑海中响起一个古老的声音:"少年,你可知道,九渊锁魂柱下,镇压的是何等存在?
当你觉醒第九重血脉时,便是与整个灵幻大陆为敌之日..."萧逸尘抬头,看见祠堂屋顶的破洞中,血月正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他忽然露出微笑,指尖抚过玉佩上的纹路:"哪怕与天下为敌,我也要站在那权力的巅峰,亲手揭开这太古的秘密。
"这一夜,苍梧城的血月,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红。
而萧逸尘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