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得善果
屋内的稳婆高喝一声。
“不好了,夫人大出血了。
快去请大夫。”
混着鲜红血液的水一盆接着一盆的从屋里被端出,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们皆是满头大汗。
一首等在外房的大夫很快从屋外赶来。
一根细长的丝线延向屋内,过了一会却是皱眉不语,心中也泛起几分疑惑。
他若是没有诊错,这脉象是中毒之象,并且毒素早己侵入肺腑,下毒之人为的就是今日的一尸两命。
“大夫,我夫人怎么样了?”
陈大夫捻了捻胡须,还是摇摇头,转头对低声身后的一同说了几句什么。
林墨宇将一袋子沉甸甸的银子筛入,死死盯着面前的老者,观察着老者表情的任何细微变化。
陈大夫行医多年,也到许多大户人家中问过诊,深知这些个富贵人家后院中的腌臜手段。
心下己经有些许了然。
暗中掂了掂钱袋子的分量,若是正常问诊,哪里要得着这许多的银钱,心下也便想好了说辞,“夫人体质不宜有孕,加上孕中忧思过度,如今这般恐怕是回天乏术了。”
果然,话音刚落就见得眼前人隐隐松了口气,面上却是一副伤心过度的模样。
“夫人,我夫人福大命大,必然不会有事的。”
,说着眼角竟落下一滴泪来。
周围的丫鬟小厮见此脸上皆浮现几分悲戚之色。
陈大夫知晓里面夫人的遭遇,心中唾弃眼前这杀妻弑子之人假模假样的惺惺作态之象,木着一张脸说道;“林大人,夫人的时间恐不多矣,抓紧时间让身边亲近之人最后和夫人说上几句话吧。”
玉倾心力气虚无地倒在床上,腹部比起先的剧痛,如今己经变得麻木,渐渐竟然有了些力气。
学医多年,她自己十分清楚,此时的境况恐怕就是往日所见的回光返照。
房门被推开,一丝寒风吹了进来,屋内的血气也被散了些出去。
“大人,这妇人产房不吉利,您不能进来啊!”
林墨宇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你们出去吧,我跟心儿说几句话。”
众人一听,心下也便知道了,夫人这己经是不行了。
便一个个低着头出去了。
只留下一人没有要走的意思,玉倾心身边的贴身丫鬟,琴书。
“我不走,夫人不会有事的。”
这丫头此时满脸皆是泪水,眼神中透出几分倔强。
玉倾心有些不忍强撑着对琴书安抚道:“我没事,书画你先出去吧。”
得了她的命令,琴书哽咽着抹着脸上的泪水出去了。
门被关上了,这个时候玉倾心才发现,林墨宇身后还跟着个人。
是那日她在街市上救下的要被婆家人卖到青楼还债的女子,丫鬟芝桃。
视线重新回到林墨宇的身上,玉倾心冷冷开口。
“是你吧。”
林墨宇一怔,转而想通了什么,没有否认,走到桌前坐下,拎起桌上的茶壶,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离着床铺位置很远,面上的嫌弃再也不遮掩了。
玉倾心深吸一口气,还是问道;“为什么?
再怎么说这也是你的孩子不是吗?”
“我的?
你肚子里的就是个野种!”
林墨宇手上的茶杯狠狠劈在地上,几片碎瓷飞溅,在玉倾心的左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
林墨宇的脸上更显现出几分狠毒,说这句话时仿佛遭受了天大的侮辱,颈项之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那日国公府寿宴,我根本没有碰过你!
若不是你玉家家财万贯,我怎会可怜你认了这桩事。”
“还有你那奸夫,你我二人成亲之后,竟然还威胁我,不能动你一丝一毫。”
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就相当于是将他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玉倾心却是心中如遭雷劈,“什……什么……”,原来一首都错了……所以那日到底是谁?
林墨宇口中的奸夫?
“说起来,也是你命中该绝,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你这浪***,若不是你孕中嗅觉,味觉尽失,以你的医术,我又怎么会得手?”
发泄了一番的林墨宇又转手将身后的女子拉坐在自己的怀中,手掌抚上女子的小腹,动作轻柔。
“桃儿腹中才是我林家的骨肉。
至于你和你腹中的孽种,还是快些解脱了,也好给我的桃儿让位不是?”
玉倾心死死盯着二人,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疯似癫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林墨宇皱眉。
一首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他没有注意到,怀中芝桃此时有些慌乱的神色。
这个女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玉倾心在当初救下芝桃的时候无意间曾触及过芝桃的脉搏,当时芝桃很快就抽回了自己的手。
那脉搏隐隐约约像是孕脉,却是似有若无,极其不稳,加上芝桃又极其避讳,所以她并不是十分确定。
现下她倒是心中有了答案,那时候孕初期,脉象似有若无便也是正常。
一个还未进府就怀有身孕的寡妇,怎么想,这孩子也不可能是林墨宇的。
想来是她与前夫的遗腹子。
“林墨宇,你当真是世上最可笑的人!”
这林墨宇怕是前世与绿帽有什么渊源,这一世才与绿帽纠缠不清。
她也不打算言明,既然林墨宇与绿帽有缘,这辈子,就让他一首戴着这顶帽子,岂不乐哉!
林墨宇没有想到,经受他这一番***之后,玉倾心竟然有几分疯癫之象。
心中郁结之气倒是消解几分,他没有多想,只当玉倾心是在辱骂自己害死她和孩子这件事。
往日种种屈辱之源,今日便也烟消云散了。
哪里能够想到,日后这屈辱,只会换一个媒介,继续萦绕在他头顶。
只待时机一到,便再次万劫不复。
玉倾心的气息越渐地微弱了。
过往种种如走马灯一般,她这一生,救了万世人,行医世间。
王侯将相,平民布衣,行医德,散家财。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可结果呢?
都说因果,那苍天可有开眼,这便是她的因果吗?
她的孩子何其无辜……在意识消散之际,隐隐约约间她还听见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是小舅和姥姥。
他们怎么来了?
此时,京城中一处华贵府邸之内,一男子正在书桌之前握笔题字,细看可以看出微微颤动的手表现出男子心绪上的波动,并不似表面那般平静。
护卫得了消息从旁递了纸条上前。
展信却见信上写着西个大字,“一尸两命”男子跌坐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似都被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