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将最后一缕灵丝嵌入聚灵阵纹,破损的石盘嗡鸣着吐出淡薄青光。
墟墟蹲在他肩头,蛛腿上凝结的露珠折射出诡异虹光——这是吞噬灵核残片后的第三日,幼蛛的背甲己泛起金属光泽。
“主人,有脚步声。”
墟墟的童音在识海响起。
陈墨迅速抹去阵盘上的灵气波动,抓起墙角装着噬灵草的陶罐。
庙外传来皮靴碾过碎石的声响,夹杂着几句粗粝的交谈:“万宝阁的悬赏令说噬灵草能卖三百灵石?
老子挖了十年矿洞都没见过这数!”
他贴着斑驳的墙壁望去,只见五个手持鹤嘴锄的汉子正围着块长满黑苔的岩石。
其中一人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血纹——那是血煞门”噬血契“的标志。
“不对劲。”
墟墟的蛛腿轻颤,“他们身上有……同类的气息。”
话音未落,陈墨的左眼剧烈刺痛。
视野里,那些汉子周身缠绕的灰气中竟混杂着墟墟的蛛丝残片。
他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供桌,积灰的烛台轰然倒地。
“谁?!”
汉子们瞬间抽出短刃。
为首者脖颈爬满蚯蚓状血管,狞笑时露出半截金牙:“小崽子运气不错,正愁找不到活口试新炼的毒镖。”
他甩手掷出三枚淬毒暗器,破空声中裹着刺鼻的腐尸味。
陈墨就地翻滚,天机瞳捕捉到毒镖轨迹。
他扬手甩出墟墟编织的灵丝网,银丝触及毒镖的刹那,竟将毒液倒卷而回。
汉子们猝不及防,惨叫声中己有两人双目溃烂。
“这蛛丝……是血煞蛛的!”
金牙男瞳孔骤缩,“你和三日前苍梧镇的……”他没能说完。
陈墨的指甲己刺入他咽喉,《尘墟诀》疯狂运转。
吞噬邪修灵气的瞬间,他看见对方记忆碎片:万宝阁悬赏噬灵草的告示张贴在葬灵渊入口,而那里堆积着上古修士的骸骨,连空气里都漂浮着灵气残渣……“葬灵渊……”陈墨抹去嘴角血迹,转头望向墟墟。
幼蛛正贪婪地啃食金牙男的储物袋,吐出几枚沾着蛛丝的玉简。
最上方那枚刻着”血煞门密令“,边缘焦黑的符文与他怀中的《尘墟诀》隐隐共鸣。
三日后,葬灵渊入口。
狂风卷着腐骨碎屑拍在陈墨脸上。
他裹紧褪色的斗篷,看着万宝阁的鎏金旗帜在崖边猎猎作响。
数十名修士聚集于此,有人持罗盘测算灵气波动,有人向守卫展示采摘的噬灵草——那些草叶蔫黄黯淡,与陈墨陶罐里泛着红光的毒草判若云泥。
“出示通行符。”
守卫拦住他的去路。
陈墨递上从金牙男处夺来的令牌,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公告栏。
悬赏令上”噬灵草“三字朱砂未干,而下方小字写着:凡提供”尘墟诀“下落者,赏天机榜残页半幅。
墟墟突然在袖中躁动。
陈墨心头警兆大起,天机瞳扫过人群——西北角三个蒙面人正用传音玉简密语,他们腰间玉佩刻着天枢宗徽记,却在衣摆内侧绣着血煞门的暗纹。
“快走!”
墟墟尖啸。
话音未落,三支透骨钉擦着陈墨耳畔飞过。
他就地翻滚,怀中陶罐碎裂,噬灵草的腥甜气息瞬间弥漫。
所有修士的目光骤然凝聚,万宝阁守卫的长剑出鞘声与人群的惊呼混作一团。
“是噬灵草王!”
有人嘶吼,“这株草吸收过修士精血!”
陈墨在混乱中跃起,指甲划过身旁修士的法器。
青铜剑上的灵气残渣被吞噬的刹那,他借力蹬上岩壁。
墟墟喷出蛛丝织成梯索,却见下方血煞门修士甩出锁链,链头倒钩竟泛着与墟墟相同的磷光。
“小蜘蛛,跟爷爷回家吧。”
锁链缠住陈墨脚踝,“当年你母亲的灵核,可还锁在血煞殿里呢。”
剧痛从骨髓炸开。
陈墨反手刺入对方手腕,却在接触鲜血的瞬间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涌入:墟墟的族群曾守护上古聚灵阵眼,而血煞门为夺取灵核,将整个蛛群炼化成噬灵兵器……“墟墟,闭眼!”
少年嘶吼着发动《尘墟诀》。
吞噬的邪修灵气与噬灵草王的药力共鸣,他周身腾起血色漩涡。
岩壁上的苔藓、修士法器的残灵、乃至空气里悬浮的尘埃,尽数被卷入漩涡。
当血煞门修士的元婴被彻底吞噬时,陈墨听见墟墟发出悲怆的嘶鸣——幼蛛的蛛丝穿透虚空,竟从对方识海中拽出半块染血的星图残片。
星图纹路,与陈墨左眼的天机瞳完美契合。
葬灵渊陷入死寂。
万宝阁守卫举着火把逼近,却见少年踏着修士残骸,怀中抱着泛着紫光的《尘墟诀》竹简,肩头幼蛛的背甲裂开蛛纹,露出内里流转的星辰轨迹。
“他突破筑基境了!”
有人尖叫。
陈墨充耳不闻。
他低头凝视星图残片,墟墟的声音带着颤意:“那是……母亲的本命灵契。”
远处,万宝阁青铜面具后的眼睛骤然睁大。
掌柜摩挲着案上的悬赏令,将”尘墟诀“三字重重圈起。
而在葬灵渊深处,无数埋骨的法器突然震颤,那些沉睡的噬灵阵纹,正随着陈墨的呼吸重新亮起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