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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梅雨季。

傍晚时分,天上的无根水仿佛无穷无尽,将温陵古城街道上的青石砖蓄满了雨露。

啪嗒。

人行横道前,一只发黄的运动鞋踩破了青石砖上的水镜,涟漪晃动后又趋于平缓,倒映出一张清秀却充满阴霾的脸。

“绿灯了,站着干嘛?

走啊你。”

身后传来催促声,穿着黄色“外卖服”的陈宇被推搡了一下,他抬头看着人流涌过人行横道,眼中的疑惑更重了。

在他眼里,那路对面的指示灯明明亮着红灯。

陈宇并没有红绿色盲。

那——他们为什么走呢?

想不通。

下一刻,他被拥挤的人群“推”到了路对面。

一时之间,陈宇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眼前熟悉的景象让他生出一股陌生感。

他有些茫然地看向西周。

这是他回家的路。

道路两侧是复古的骑楼,一楼经营,二楼居住。

佛缘香火店郑元足疗店玉姐快餐…这些在记忆中印象深刻的电子招牌此时在陈宇的眼中都出现了色调变化。

就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层黄油纸,透出来的光,黯淡失真,有种现代废墟的既视感。

“我这是怎么了?”

陈宇再次使劲地摇了摇头,眼前的事物没有一丝改变。

他顿了顿,垂下脑袋,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天越来越黑了。

西周的人在陈宇眼角余光中掠过,每个人走过后都会留下一道虚幻的影子。

雨水滴落的声音,人们匆匆的脚步声,疯狂的鸣笛等等……这些声音落在他耳朵里,变得十分清晰,且回音不断。

诡异的感觉令陈宇只想回家睡一觉。

七拐八拐,顺着记忆,他终于远离了人群的喧嚣,来到了一条破旧狭窄的小巷子里。

私拉的电线乱糟糟垂在头顶上空,旁边的路灯滋滋闪着,照着陈宇单薄的身子。

但此刻,熟悉的小巷却让他感觉稍稍好了些。

——巷头,是一间亮着粉灯的屋子。

陈宇走过时,恰好瞧见屋子里走出个身形高挑,头发烫卷的女人。

其眼眶深陷,描眉画眼,但许是粉底上得不够多,没能彻底遮住脸上的淤青。

“芸姐。”

哪怕是精神有点恍惚,陈宇还是率先打了个招呼。

眼前的张芸,三十六七,是一个赌鬼的妻子。

见她的样子,显然她那个老公又上她家闹去了。

“是阿宇啊。”

瞧见陈宇,张芸将才搭在嘴边的女士香烟拿了下来,放回了烟盒里,随后快速擦掉了眼眶的泪珠,才故作轻松地说道:“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下雨天,单子不好跑。”

陈宇顿了顿,看向了张芸额间的那点淤青,轻声问道:“这次要帮忙吗?”

张芸闻言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哑然一笑:“不用了,再让你蹲几天号子,你大学不念了?”

“不念也不打紧。”

陈宇没有犹豫。

张芸在外人眼里是个很不堪的女人,但在陈宇眼里,她是个好人,大小事帮衬了他不少。

就去年,在陈宇借遍了所有人都借不到七千的大学学费,打算弃学时,是张芸主动上门借钱给他,才让他能走进学校的大门。

甭管钱来的干净不干净,但恩情是实在的,张芸若是要他帮忙,他一定帮。

就算再进次拘留所,他也能接受。

“说什么胡话,好好读,我还等着你读完出来,找份好工作,帮衬下我们家的阿浩呢。”

张芸眼神柔和了些。

张芸是看着陈宇长大的,她自己有个小陈宇一岁的儿子,但她见到的次数屈指可数,以至于张芸在某种程度上,对家庭一地鸡毛,生活同样艰难的陈宇有种代入的同情。

见陈宇没有动,张芸撩拨了下头发,赶也似的说道:“行了,别在我这站太久了,别人看见又该说闲话了。

真有事姐不会藏着掖着的。”

陈宇瞧见张芸这般说,也不好继续说下去了。

“那芸姐,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告别张芸,陈宇走到了巷子末——他的家。

准确地说,是一间老旧的条石房,屋内的白炽灯己经发黑到不行,还没进门,便听到屋里嘈杂的吵闹声。

…“钱呢?

不是说好了,工头今天给发钱吗?

又空手回来?!”

“别烦我,要不到钱我有办法?

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工头要!”

“那小悦的生活费怎么办?”

“借去啊,能怎么办?

再说,不是有她那个能耐的哥吗?”

...陈宇推进门。

满屋子的酒味扑面而来。

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脸色涨红的中年人夹着花生米的筷子停顿了下来。

他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陈宇,眼底划过一丝怒气,最后再次举起酒杯喝了口酒。

一旁的陈母系着围裙,年纪与张芸相仿,但陈母却满脸黝黑,脸色满是皱纹,显老了不少。

家里僵持的气氛往往都是陈母出面调停。

“阿宇,饿了么?”

听到母亲的问话,陈宇看了一眼自己那喝酒就上头的爹。

往日这个时候,陈宇应该就要跟父亲正面对线了。

但此刻,他脑袋疼得厉害,没心思跟父亲吵。

陈宇随意应答了一句“吃过了”,便朝里间走去,嘭的一下关上了门。

...陈宇的房间,是个不到6平米的房间,有上下床,房间收拾得很整洁,但隔音不好。

躺在床上的陈宇仍是能听着外面父母的对话声。

“阿宇今天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这不你生的犟种?”

“......阿宇的电动车好像没骑回来...”“肯定被扣了啊,那小子骑车跟飞一样,非要买个电动车送外卖,给他能耐的。”

父亲的语调刻意拔高,生怕陈宇听不到。

“你小点声,你刚刚有没有看到阿宇裤子破了,是不是摔的?”

“摔死也活该!”

...陈宇对这些话早就习惯了,门被他锁着,母亲进不来,他把头埋在被子里,闻着潮气和轻微的霉味,将繁杂的思绪赶了出去。

他突然想到:他今天送外卖的时候被车撞了,好在没死,人家赔了他一笔钱,刚好够给自己妹妹一个月的生活费...也算是发了一笔横财...身上的一些擦伤没进行处理,胸口还有点疼,但不打紧,他太困了,慢慢地,他闭上了眼睛。

...今天的梦不一样,黑暗中,有光。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宇看清了眼前的事物——是一组晶体文字。

诡物融合度:5%眼前的文字犹如电子屏幕,许久许久,那个“5%”才跳到了“6%”...此时陈宇的思维是停滞的,他就像一个旁观者,被动地接收着融合...7%8%9%...整个空间,只有在数字变化的时候才有流离的光芒溢散...当进度行至50%的时候,他似乎听见了虚无空间隐隐传来的沉重的呼吸声...呼——大量的氧气贯入陈宇的肺部,他像是溺水被救的人一般惊坐起,贪婪地吸食着空气。

窗外,泥土的气味透了进来,天光熹微。

眼前的视觉好似己经恢复了正常,色彩变得斑斓起来。

他松了口气,回忆着古怪的梦,摸了摸自己的身子,好在,一切都算正常。

呆坐一会,陈宇洗漱出门,他早上约了个***——发传单。

只不过,这个计划,在他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就被打断了。

巷子里***店前被拉起了警戒条,周围围满了早起买菜的阿婆。

“听说了嘛,张芸谈了个男朋友被她老公逮住了,首接被砍死了...”“嚯,不会吧,张芸干这行的天天乱搞,她老公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哪能啊?”

“你听谁说的,人张芸之前很本分,只***,可别到处败坏人名声,我看是她那老公要不到钱才...”...陈宇听到这,赶忙朝前跑了过去。

很奇怪的视觉,他站在围观群众的后方,透过重重人群,他看见了一片狼藉的***店,地上一滩血,办案人员正戴着白手套贴片取证...而陈宇,则在墙角处,看到了双脚离地的“张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