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着细雨,掠过朱漆剥落的门柱,发出如泣如诉的声响。
林晚跪在灵堂的蒲团上,望着供桌上那具冰冷的尸体,指尖掐进掌心。
这具尸体是侯府嫡长女林婉,也是她如今的“替身”。
三天前,她还在现代法医实验室,下一秒就魂穿到这具同名同姓的侯府真千金身上——可这侯府上下,竟无一人将她当作真嫡女,皆因她自幼流落在外,而林婉虽为抱养,却被当作掌心宝养在侯府。
如今林婉暴毙,侯府为了颜面与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竟让她这个真千金假扮己死的林婉,继续当那所谓的“嫡女”。
灵堂内烛火摇曳,林晚假装抹泪,凑近尸体。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看似悲痛,实则在验尸。
作为法医,她太清楚这些细微动作的重要性。
当触及林婉的指甲时,她瞳孔微缩——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细砂,带着金属特有的光泽。
再看林婉的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青黑,她佯装整理衣领,掀开死者衣领,脖颈处隐约有淡紫色痕迹,像是被扼住过。
“大小姐这是做什么?”
尖锐的声音如利刃划破空气。
林晚抬头,见继母周氏身着素白丧服,满脸寒霜,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正冷眼瞧着她。
林晚忙低头,拿捏着怯懦的语气:“母亲,姐姐去得突然,女儿实在放心不下,想再看看姐姐……”“人都去了,还看什么!”
周氏上前,一把扯起林晚,目光扫过林婉的尸体,似有紧张闪过,“生前享尽荣华,死后也该安心,莫要让她走得不安稳。”
林晚注意到周氏的手指在发抖,心中冷笑。
她余光瞥见林婉的袖口露出半截红绳,那是原主记忆中,侯府嫡女自幼佩戴的辟邪物,可林婉作为抱养女,为何会有?
刚要细看,周氏己厉声吩咐丫鬟:“扶大小姐回去休息,莫要累坏了。”
被拽出灵堂时,林晚回头,正见周氏迅速将那红绳扯下,塞进袖中。
雨越下越大,打在脸上生疼。
林晚被推搡着回到厢房,门“吱呀”关闭。
她靠着门滑坐下去,心跳如鼓。
原主的记忆潮水般涌来——她才是侯府真正的嫡长女,十八年前被乳母抱走流落民间,如今被寻回,却因林婉更得宠,被要求扮作替身,替林婉嫁入权贵之家。
而林婉的死,显然大有文章。
深夜,油灯如豆。
林晚坐在镜前,看着镜中陌生又熟悉的脸。
原主与林婉容貌八分相似,却因多年漂泊,多了几分倔强。
她摸向发髻,那红绳竟藏在其中——是她被推出灵堂时,顺手扯下的。
红绳上系着一枚小玉佩,刻着“侯府嫡女”,可林婉作为抱养女,如何配用这玉佩?
除非,侯府上下都知道她才是真的,却故意将错就错。
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林晚眯眼,将红绳藏好,装作熟睡。
门“吱呀”开了,一道黑影潜进来,摸到床边,手中瓷瓶凑近她鼻端。
林晚屏息,待那黑影确定她熟睡,才悄然离开。
待一切安静,林晚睁开眼,眼中寒芒闪过——那气味她再熟悉不过,是迷魂散,常用在验尸掩盖真相时。
她起身,摸到窗下,见那黑影正与另一人低语。
“可办妥了?”
“放心,明早就说大小姐悲伤过度,服了安神药……”声音渐远。
林晚握紧拳头,看来这侯府,想让她永远闭嘴。
次日,林晚“昏睡”到正午,才在丫鬟的“惊呼”中“醒来”。
那丫鬟名叫秋香,是周氏的心腹,此刻装模作样地抹泪:“大小姐可算醒了,快用些粥吧。”
林晚瞧着那碗粥,热气腾腾,却泛着可疑的油花。
她接过,手抖间泼在地上,瞬间,地面腾起一阵轻烟。
秋香脸色微变,林晚却哭起来:“这是何意?
莫不是姐姐去了,连我也活不成了!”
秋香忙跪下:“大小姐息怒,定是厨房弄错了……”林晚甩了她一耳光,尖叫:“去叫母亲来!”
哭声喊声惊动了侯府上下。
周氏赶来时,林晚正抓着秋香的头发,状若疯魔——这是她故意为之,要让周氏以为她只是个被吓疯的蠢货。
“够了!”
周氏喝止,看着地上那碗发黑的粥,眉头紧皱,“秋香,你如何做事的?”
秋香连连磕头,眼神却向周氏求救。
林晚哭着扑向周氏:“母亲,女儿怕,姐姐死得不明不白,如今又有人要害女儿……”周氏稳住她,目光闪烁:“定是误会,你且安心,我定会彻查。”
林晚抬眼,瞥见周氏腰间挂着的钥匙——那是侯府账房的钥匙。
林婉的死与秘银有关,而侯府与边塞的生意往来,账房必有记录。
入夜,林晚换上黑衣,潜入账房。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堆满账本的桌上。
她飞速翻查,终于在一本旧账里发现端倪——每月十五,侯府会有车队往北边去,标注“丝绸”,实则重量远超丝绸。
她刚要细看,门外传来脚步声。
“谁?”
守夜的护卫大喝。
林晚急中生智,抓起账本躲在柜后。
门被推开,护卫举着火把进来,却在此时,远处传来惊呼:“走水了!”
护卫咒骂一声,匆匆离去。
林晚松了口气,刚要继续,却听见另一个声音:“小心点,别碰着东西。”
她心一紧,这声音竟是秋香。
忙缩在柜后,见秋香带着几人进来,开始翻找。
“那小蹄子今日闹那一出,定是发现了什么。”
秋香低声道。
林晚握紧拳头,忽觉柜中夹层有异,伸手一摸,竟是一张泛黄的图纸,绘着山脉与矿井,还有“秘银”二字。
刚要抽出,秋香己逼近。
林晚咬牙,将图纸藏入怀中,趁秋香转身,突然跃起,打灭烛火。
黑暗中,她与秋香等人缠斗,夺门而出。
侯府顿时大乱,林晚在乱军中奔逃,却见一人影闪过,将她拽进暗巷。
“你?”
林晚抬头,竟是昨日在灵堂见过的男子,沈砚。
他身着黑衣,眼神锐利:“想活,就跟我走。”
林晚不及思索,随他翻墙而出。
城郊破庙中,沈砚点燃篝火:“你为何涉险?”
林晚盯着他:“你又为何救我?”
沈砚笑了笑:“侯府的秘银账,动了太多人的奶酪。
林婉之死,不过是开场。”
林晚握紧图纸:“你知道什么?”
沈砚凑近:“我知道,你不是林婉,你是真的嫡女。”
林晚瞳孔微缩,沈砚继续:“侯府抱养林婉,是为了掩盖当年调换嫡女之罪。
如今林婉暴毙,他们怕真相泄露,想让你永远闭嘴。”
林晚深吸一口气,将图纸展开:“这秘银矿,究竟为何?”
沈砚脸色凝重:“国库亏空,秘银乃关键。
二皇子与侯府勾结,私采秘银铸币,意图谋逆。
林婉许是发现了什么,才遭灭口。”
林晚握紧拳头:“那我呢?
为何让我当替身?”
沈砚看着她:“你流落在外,无依无靠,最好控制。
但他们没想到,你是个变数。”
火光跳跃,林晚的眼神愈发坚定。
她想起灵堂里林婉的尸体,想起周氏的慌张,想起这侯府对她的种种算计。
“我不会再当替身。”
她低声道,“我要让真相大白,让害姐姐的人付出代价。”
沈砚看着她,眼中闪过赞赏:“好,我助你。
但你需先回侯府,稳住局面。”
林晚皱眉:“回去?
如今侯府正在找我。”
沈砚一笑,递来一个小瓶:“服下这个,可假死一日。
明日你‘尸体’被发现,侯府定会放松警惕,你再暗中布局。”
林晚接过,毅然服下。
药性发作,她陷入黑暗前,听见沈砚的声音:“放心,我会盯着侯府。”
再次醒来时,林晚躺在乱葬岗。
她浑身酸痛,却强撑着爬起。
回到侯府附近,见府中张灯结彩——竟是在办她的丧事。
她混进送葬队伍,趁乱潜入府中。
躲在柴房,听着下人们的议论:“大小姐也可怜,刚回来就……”“嘘,听说死因不明,夫人不让多嘴。”
林晚握紧手中的图纸,眼神冰冷。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侯府的宅门之内,藏着太多秘密,而她,要做那个揭开所有阴谋的人。
从现在起,她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替身,而是要让这侯府,这朝堂,都为她的存在而颤抖的——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