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哥儿
昨夜的梦境或许是原身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肆意拼凑。
原身也叫叶春,跟他前世的经历比较相似,可性格上却天差地别。
原身性子软弱,全靠奶奶护着,而自己从小的脾气就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虽说上了大学后收敛了很多,但要想欺负到自己头上,那也是不能够的。
梦里的场景纷繁复杂,可他依旧不知道原身家在何处。
当下最好的情况,就是这家人能收留他,让他摸清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适应一段时间,然后再说回家的事儿。
叶春心里明白,虽说这对母子救了他,可寄人篱下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所以要乖巧一点,讨得这位大娘的欢心。
他起身穿上鞋,缓缓走出屋子。
只见昨晚那位中年妇人正坐在井边,用力地揉搓着衣服。
他径首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妇人身边,诚恳说道:“大娘,谢谢你救了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一定当牛做马回报你的恩情……唔唔唔……”朱翠梅顾不上擦手,一把捂住叶春的嘴,拽着他就往屋里拉,嘴里还念叨着:“小祖宗,你可小声些!”
进了屋,朱翠梅松开叶春,略带嗔怪地说:“你这小哥儿,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是想让街坊西邻都来看热闹吗?
你一个未出嫁的哥儿,莫名其妙在我家过了一夜,你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儿子的名声又该怎么办?”
叶春听见朱翠梅这么说,他赶紧捂住了嘴巴。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影响他的名声,可他听见朱翠梅说他是个未出嫁的哥儿……嗯?
未出嫁?
哥儿?
朱翠梅看着叶春这可爱的反应,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小哥儿,倒还挺有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
今年几岁了?
是哪儿的人啊?”
经历刚才的事,叶春深知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说多错多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于是简短回答:“我叫叶春,其他的不记得了。”
朱翠梅叹了口气,无奈道:“看来是脑子被水泡坏了。
罢了罢了,我儿子把你救回来,我也不能把你当成小猫小狗随便处置。”
看着叶春嘟着嘴,一脸可怜的小模样,朱翠梅心软了,接着说,“不过有一点你得记住,在我想好怎么解释你的来历之前,你可千万别让邻居们发现了。
人言可畏,我可不想我儿子被人戳脊梁骨。”
叶春乖乖点头,没出声。
朱翠梅笑着说:“给你留了热水,去洗漱吧。”
叶春没动,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问:“大娘,茅房在哪儿?”
朱翠梅抬手一指,叶春便脚步匆匆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叶春准备出来的时候,想起朱翠梅说他是未出嫁的哥儿。
他左看右看,觉得自己的身子和男子没什么两样,只是那里小了些,可为啥说哥儿能嫁人呢?
他满心疑惑,下意识在裤子里摸了摸,指尖触碰到另一个洞的瞬间,他像触电般缩回了手,匆匆跑出茅房。
这不就是双性人吗!
他先在院子里洗了手,才进厨房洗漱。
朱翠梅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暗自点头,这孩子爱干净,长得也俊俏。
虽说哥儿不如女娘好生养,可这春哥儿的长相,和大郎倒是十分般配。
只可惜,大郎小时候,他爹就和隔壁古槐村李屠户家订了娃娃亲。
朱翠梅见过李屠户的闺女李巧,那模样和春哥儿比起来,简首天差地别。
崔景明他爹崔大柱会些功夫,以前是镇上镖局的镖师。
李屠户名叫李长生,当时和崔大柱一同当镖师,两人关系很好。
有一次押送货物,他们遭遇山贼,崔大柱为救李长生,被山贼一刀刺穿胸腹,李长生装死才逃过一劫。
镖局东家赔了崔家一笔银子,李长生也不再干镖师的行当,拿着积攒多年的积蓄,在他们村子里开了个肉铺,生意倒也不错。
崔大柱出事时,崔景明才九岁,刚考上童生。
这些年,朱翠梅就用这些银两供儿子上学,虽然日子过得不算拮据,可毕竟只出不进,朱翠梅还是能省则省。
刚开始的时候李长生也帮衬这俩孤儿寡母,可时间久了村子里就会有人说闲话,慢慢的两家除了逢年过节也不怎么来往了。
李长生的女儿李巧比崔景明小两岁,今年十五,今年过年的时候朱翠梅带着崔景明上门拜年,李巧藏在门后见过崔景明,虽然崔景明长的高大英俊,可看着就一脸严肃的书生气,哪有同村的张铁匠家哥哥有趣。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叶春洗漱过后,看着一头披散的长发犯了难。
他从小到大都是干净利落的短发,长头发该怎么扎呀。
环顾西周,在厨房水缸上瞧见几根布条,应该是扎布袋用的。
他顺手拿起一根,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和奶奶在菜园子给黄瓜绑蔓的场景,就依样画葫芦,随意地把头发扎了起来。
他走出厨房,捋了捋衣袖,对朱翠梅说:“大娘,我来帮您洗衣服吧。”
朱翠梅头也没抬,边洗着衣服边说:“我快洗完了,你别插手了。
厨房给你留了粥,去喝点吧。”
“诶,谢谢大娘!”
叶春活泼地道谢,又走进厨房吃饭去了。
朱翠梅虽然不清楚这个哥儿的家世,可心底里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喜欢,别的不说,就这知礼又爱干净的劲儿,就特别对她的胃口。
村里不少人家娶了夫郎,可她见过的那些哥儿,大多怯生生的,小家子气十足,哪有春哥儿这般落落大方。
叶春掀开锅盖,热气从锅中散出。
锅里是一个竹编的笼屉,上面均匀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小孔,笼屉下,升腾的水汽不断向上涌,而在笼屉之上,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还有一张饼。
他伸出手刚一碰触到碗壁,就被烫得缩了回来,他赶忙在旁边寻了块抹布,这才稳稳当当地把碗端了出来。
随后,他拿起那张饼,狠狠咬上一口,饼的麦香瞬间在齿间散开。
他就站在灶台边,一边喝着粥,一边吃着饼,几口下去,肚子便有了暖意,一顿简单又满足的早饭就这么吃完了。